著名书法家、我的父亲康务学先生,离开我们己经两年了,但是他的音容笑貌仍旧经常在我的眼前浮现。回顾和缅怀父亲对书法艺术的卓越贡献,他对艺术的艰苦追求、开放多元的创新、深厚的传统文化修养、特殊的书法艺术表现形式、对我们书法爱好者仍有不少的启发。
1962年,父亲上书董必武、郭沫若,提倡中小学生练习毛笔字,得到国家和教育部的重视。不久,在全国中小学普遍开设了书法课,他对我们子女的要求更严了。我们兄弟姐妹8人中,我为长子,感受很深,由于当时家庭困难,根本买不起练字的笔墨纸砚,他用毛儿草给我扎了三支笔,用红土泡的水当墨,青石板当纸,手把手地教我练字习画,我8岁时就在学校开始办黑板报,10岁时在学校出了名。我画的样板戏中杨子荣、李玉和、铁梅等人物,多次在县上展览,我写的隶书体的毛主席词被选送到天水地区进行展览。我12岁的那年父亲对我说,我写隶书还太早,让我从北魏入手练好扎实的基本功,给我从字体的结构,里方外圆的用笔系统指教,在绘画上从线条到用墨宣染讲得非常认真,使我慢慢地提高了书画水平。20世纪70年代的农村缺少娱乐活动,我就自己找材料用几个放大镜手电筒制做了幻灯机,在玻璃板上绘制幻灯片,晚上在街上放,农民叫做土电影。这件事引起了公社、大队的重视,把我从学校叫到学大寨会战点办宣传栏写标语,一时就名扬了乡里。1975年邓小平主持中央工作,我父亲的冤案得到了彻底平反,家庭的生活有了改善,父亲就把我领到兰州让苏朗、耿汉、裴文锋指点绘画,丁希农指教书法用笔,使我的书画水平得到更进一步的提高,这年我16岁。在学校里我画了《列宁在十月》、《铁人王进喜》被当时解放军兰空接兵团某部政委发现后找校方和我谈话,把我特召到文工团,从此我踏入了艺术之门。
我父亲毕生致力于中国书法艺术发展,潜心研究和创作书法艺术,执着、坚实地为继承和发扬祖国优秀传统文化辛勤耕耘,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他宽厚谦和,治学严谨,为人楷模,他不仅给世人留下独具风格的康体书法艺术,更为后人留下了铮铮铁骨和优秀风范。他热爱艺术、热爱家乡、热爱祖国,我记得80年代中期国外的书画收藏家,日本友人出重金购买家中收藏的书画文物,均被父亲一一谢绝,但他分几次将多年收藏的近200件名人书画捐赠给省、市、县各级人民政府。他一生淡泊名利,多次义不容辞地为国内外各大博物馆捐赠自己的作品,为弘扬中华民族文化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艺海无涯是我父亲经常讲的一句话,他对我说:“艺术的东西是学到老,研究到老,创作到老,无止境的一门学科,要多吸收别人的艺术成果,从传统中走进去、闯出来,形成自己独特的创作,让大众评论,名家指点,才能走上成功之路,中国书法是一门蕴含着丰富知识的综合性艺术。
父亲为进一步充实自己,选择了游学讲学这条路,上世纪80年代我和父亲多次去南京、杭州、上海拜访了85岁高龄的林散之,79岁的武中奇两位老先生,又求教了费新我、沙孟海、画家程十发、唐云、乔木,收藏鉴赏家余任天,得到各大名家指点真传,对我启发很深,学到了不少知识。其后我随父去北京拜访了启功、黄胄、刘炳森、陈叔亮、华君武、钟敬文、李锋等在京的各大名家,他们交谈书艺,互赠作品使我开阔了眼界。后来我又和父亲一起在新疆、青海、四川、湖北、南京等地举办“康务学书法展览”,结交了肖娴、陈大羽、郑逸梅、谢稚柳、李少言、李海观、钟锡九、赵梅林、李罗、董才良等书画界大家名流,对后来我父创作的康体书法完善形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对我习练书画打下牢固基础扎下深根。
我父亲之所以能创新出独具风格的康体书法艺术,一是他有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修养,书法是一种特殊的艺术表现形式,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二是有开阔的视野,父亲是一位学者型的书法家,他作过很多诗和友人结交都以书写赠诗作品为主,他写过那么多书法理论评论文章,学识渊博。1965年著名书画家石鲁给他赠送了一本“日本书法集”,他经常研究探讨日本书艺。在湖北米蒂书会上日本书法协会会长中村紫锋赞扬评价父亲的作品有部分吸收了日本书法的风格,所以特邀我父连续三次在日本举办书法展览,深受日本人民的喜爱。他那自觉的创新意识,辨证的民族意识,高尚的人文精神,激情多变的书写意识,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父亲的一生,为书法默默奉献的一生,是为陇上书风的弘扬,北派书法的崛起竭诚奋斗的一生,他奋斗未尽的事业,定会有人继承发扬光大。他崇高的人格和丰厚的艺术遗产,将永远激励我们后人继续奋发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