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乡贤祠记》碑文释读

□谈艺录　王彦俊

　　一、《秦州乡贤祠记》碑来由简述:

　　天水古城中心有一天水文庙,为元大德六年(1302年)秦州教谕梁公弼所创建。同时于其庙西侧兴建起文庙学宫。因年久失修,明洪武四年(1371年)做了重修。明成化五年(1469年)秦州知州秦纮,为凭吊记念前礼部尚书门克新,亲自主持,于文庙学宫之前兴建起门尚书祠堂,即秦州乡贤祠。这年,距门克新逝世时已有73年。秦纮是山东单县人,生于明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卒于明弘治十七年(1504年),明景泰二年(1451年)中进士,明宪宗初自葭州调任秦州知州,后升为巩昌府陕西右参政,明成化十四年(1478年)官至户部尚书。明成化十五年(1479年)继任秦州知州的芗溪傅鼐重修完备文庙学宫和门尚书祠堂,并和当时在朝作官的秦州籍人氏、刑部主事张锐、国子生马瑞等,邀请天顺进士,当时著名的文学大家、华盖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翰林院侍讲兼修国史开筵官,湖南茶陵(今长沙)人李东阳先生撰写了《门尚书祠堂记》即《秦州乡贤祠记》一文。同时,由陕西等处提刑按察司副吏埠城口口钰篆额,陕西等处提刑按祭司僉事祀县边口书丹,秦州同知汶川张琰、儒学学正锦城陈睿、训导剑南王宪、宇江胡灏刻石立碑于门尚书祠堂内,即今天所说的《秦州乡贤祠记》碑。该碑现保存于天水文庙内,因多年的风雨浸蚀,字迹斑驳,模糊难识。

　　二、《秦州乡贤祠记》碑文释读:

　　【碑刻上款】:略

　　【碑文】:巩昌之秦州,有门公克新者,洪武初为礼部尚书,年七十卒于官,返葬于秦。

　　【释文】:巩昌府的秦州(巩昌府即巩昌总帅府,治所今陇西,秦州即今天水)有一个叫门克新的人(公:为尊称),在明代洪武初年担任礼部尚书的官职(为:是、任),年龄七十岁的时候在任其官职中去世。逝世后,送灵返回家乡,安葬于故里秦州(墓址为今秦州城泰山庙脚下)。

　　【碑文】:成化已丑,今右都御史秦纮来知秦州,乃建祠于学宫之前,以春秋率僚属吏士,修祀事。

　　【释文】:明成化已丑(1469年)年,当时右僉都御史秦纮来到秦州任知州(来:来到),于是在学宫的前面建立了门克新祠堂,每年春秋带领慕僚及所属官吏和儒士进行祭祀乡贤门克新。

　　【碑文】:越数年,前监察御史芗溪傅君鼐寔守兹郡,崇饬垣宇,修治笾豆暨凡所以供祀者。

　　【释文】:过了几年,前监察御史芗溪人傅鼐继任秦州知州,重修整治垣宇(崇饬:重修整治,垣:围墙,宇:殿宇),购置祭祀所用的器具供人祭祀(修治:购置,笾豆:古代祭祀或宴会时用于盛食物的器具,称礼器,也可指祭祀)。

　　【碑文】:刑部主事张君锐及国子生马瑞皆秦人也,请予记之。

　　【释文】:刑部主事张锐和国子生马瑞都是秦州人,他们邀请我为门尚书祠堂写篇记文。

　　【碑文】:谨按《大明一统志》,公起儒士,为州学训导,迁左春坊左赞善,擢礼部尚书。

　　【释文】:门克新出身于儒士(公:指门克新,起:出身于,起自),开始是秦州州学训导(训导:培训,训練,指导、辅导、教导,相当于教员职务),后来提升任左春坊左赞善的职务(迁:升迁,左春坊左赞善:进入皇帝的左右参谋班子),最后提拔到礼部尚书的高官位置(擢:提拔)。

　　【碑文】:又闻张刑部言,公在太祖高皇帝时,尝奉命为《长江万里图记》,殊见眷赏。

　　【释文】:又听刑部主事张锐说,门克新在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在位时,曾奉皇帝的命令,创作了《长江万里图记》一文,这足以可见皇帝朱元璋对他的赏识和重用(殊见:足以可见,眷赏:关心,赞赏)。

　　【碑文】:其卒也,上亲御翰墨,遣中官谕祭其家。

　　【释文】:门克新去世后(其:指门克新,卒:去世),皇帝亲制祭文(上:指皇帝,御翰墨:御旨祭文),并派遣官员到门克新家中祭祀(遣:派遣)。

　　【碑文】:自余若茹尚书瑺,刘学士三吾等,皆有文祭公,其辞存焉。

　　【释文】:李东阳说:除我自己外,如兵部尚书茹瑺、洪武大学士刘三吾等,都有祭祀门克新的文章,其文辞当时都有保留和遗存。

　　【碑文】:仰惟高皇帝之圣神睿哲,揽天下豪杰才智之士,甄择而用之,虽寸长片善,不得以遗世,而其进退黜陟,尤有非庸人者所能测识者。

　　【释文】:崇敬仰观,唯有太祖高皇帝的圣、神、睿、哲(智),召揽天下的豪杰和才智之士,甄别择优录用,虽然只有一寸的长处或做了点滴小善事,也不得遗忘埋没于世间,至于擢升贬退、罢黜流陟(处罚),更是不正派的庸俗人不能观测和识别的。

　　【碑文】:门公起儒学,登台辅,得千载一时之遇,非其材器足任于用,恶可以幸致哉?愚也!

　　【释文】:门克新从儒学训导教谕(教育)开始,到登上礼部尚书的高官位置,得到了千载难逢的一次大好机遇,难道不是他的才能、气质、道德、品行、情操足以能胜任其职,怎么可以凭侥幸得到呢(恶:wū,怎么)?不这样认识和看待问题就太愚蠢了。

　　【碑文】:后生寡识,不能考见故老之德,然於谕祭之辞,亦可以伏睹圣意于万一矣。

　　【释文】:后人认识不高,见识小(寡:少、不高),不能考见故老前辈的德行,但从皇帝祭文的文辞中(然:然而、但),也可以看出圣上之意,对门克新的赏识和惋惜之至(万一矣:赏识到了极点)。

　　【碑文】:古之君子,有功则祀于国,有德则祀于乡,其崇植激历,关乎天下者甚重。

　　【释文】:古时的君子,有功的在全国祭祀,有德的在老家乡里祭祀,推崇他们,以激励后代之人,是关乎到天下大事的重要问题(甚重:特别重要)。

　　【碑文】:门公虽以仕显,而功业未著以没,乡里之祀,诚有不可而阙也。

　　【释文】:门克新虽然当上了礼部尚书,官高位显,但功业还没有称著就去世了(著:卓著,没:去世),乡里要举行祭祀活动,确实不可以没有祭祀的祠阙呀(阙:指祠堂)!

　　【碑文】:于是尊贤表德,以昭圣天子之宠遇,下为百千世劝者,非有司之责,将谁归哉?

　　【释文】:于是尊崇贤良,表彰德行,以昭示圣上天子太祖高皇帝礼贤下士的宠遇之恩,下为留传千百世,教育后人的事(劝:教育),并不是有司的责任,那么,这个任务将归哪个部门承担?这件事情将由谁来做呢?

　　【碑文】:秦公之造端,傅君之举坠,其乡大夫士为之左右相助,以成其美,皆可书也,做为记之,俾刻于公祠,以俟于后之人。

　　【释文】:秦纮开始营造了祠堂,傅鼐整治修葺了坍塌的垣宇,乡间的士大夫们为这件事情相互左右帮助,促成了这件美好事情,这些都值得可写可记。于是,我就写了这篇文章作记。并刻碑立于门克新祠堂内,以等待于后来的人凭吊、祭祀、悼念(俟:等待)。

　　【碑刻落款】:成化拾伍年乙亥(1479年)春叁月既望(后可略),秦州同知汶川张琰、儒学学正锦城陈睿,训导剑南王宪、宇江胡灏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