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邓辉非法挪用三毛公司资金案侦破纪实

　　备受关注的兰州三毛实业股份公司原董事邓辉挪用资金案，日前由兰州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被告人邓辉犯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邓辉非法挪用的4000余万元资金和价值7500万元的面料被警方追回。案件终于尘埃落定，但谁能想到，这起大额经济案件的背后，是警方与犯罪嫌疑人之间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惊天大案浮出水面

　　2003年上海开开获得兰州三毛28%的国有股转让后，成为兰州三毛第一大股东，人们希望兰州三毛能借此机会在国际贸易方面取得新的突破。

　　但是，兰州三毛新任董事长张晨、董事邓辉却借此机会伸出了黑手：兰州三毛大量的面料被骗取，大量资金被违法挪用。2004年底，由于上海开开内部股权资金转让案件爆发后，时任上海开开总经理、兰州三毛实业股份公司(以下简称三毛公司)董事长张晨立刻受到当地警方的监视。中国深圳彩电总公司(以下简称中深彩)总裁张隆军和三毛公司的董事邓辉也被列入侦查圈内。

　　三毛公司紧急查账，发现大量资金去向不明。2005年1月26日，三毛公司向省公安厅报案；1月30日，在听取了经济损失、资金流向、大批面料去向不明的汇报后，警方意识到，如果不争分夺秒，大量国家资产有可能会被快速转移。省公安厅决定，立刻冻结与此案相关银行信用证项下所有账户资金4028万元，查封被骗取的面料。

　　春节刚过，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的几名警官已踏上了征程。经过一系列紧张的调查、侦察、取证，整个资金违法挪用的周折、过程、漏洞一一暴露出来：

　　2003年12月，张晨以承诺扩大外贸为由购买了兰州三毛库存价值7500万元面料，此后张晨、邓辉、张隆军以中深彩的名义将价值7500万元的120万米呢绒面料全部拉走。2004年6月，在张晨、邓辉等策划下，兰州三毛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成立了子公司———上海弛寰贸易有限公司，并出资4500万元作为注册资金。在弛寰公司成立后的第二天，4500万元注册资金就转移至深圳挪作他用。

　　2004年9月到11月期间，邓辉与张晨、三毛财务总监金明喜、张隆军等人合谋，未经公司股东大会授权同意，开出了13张金额为1.3亿元的商业承兑汇票。随后邓辉以中深彩的名义，将5张商业承兑汇票质押给上海浦东发展银行深圳分行贷款4500万元，将8张商业承兑汇票质押给广东发展银行深圳蛇口支行，并伪造购销合同、增值税发票，骗取银行承兑汇票3800万元。邓辉还以三毛公司名义为中深彩提供贷款担保9000万元。

　　毕纳高公司为上海开开下属房地产开发公司，毕纳高接收烂尾楼工程后因资金不足，三毛出资5000万元受让毕纳高14.29%股权；后期三毛再增资7000万元，但上海开开未将7000万元纳入股份。仅此二者相加三毛共损失1.2亿元。开开属下嘉兴港区大洋公司资金短缺，三毛为之垫付货款2400万元……这一切，总共给三毛造成经济损失达4亿余元。

　　将计就计查获布料

　　120万米的面料藏于何处？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经过大量的调查发现，有55余万米的三毛呢绒毛料被先藏匿在西安市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公司仓库，后转存至兰州国家储备534库，价值约3000余万元。获悉后省公安厅迅速行动，于2005年4月7日将这批面料依法扣押。那么剩余的70万米共1万件布料又在何方？通过梳理案情、分析相关的信息，公安厅专案组断定这些布料极有可能藏于深圳。

　　甘肃警方专案组经过与深圳警方沟通，确定邓辉就在深圳境内，专案组立刻派员赶往深圳。2005年4月13日，专案组得到准确情报，邓辉当天在皇室假期会所内休闲。但是警员到达地点时才发现，在此地抓捕邓辉将会十分困难。因为皇室假期会所地处深圳闹市区，地面上出入口有三四个，地下停车场分为三层各有出口；专案组没有得到邓辉的准确照片，只有一个知情人能认出邓辉面貌。

　　怎么办？从何入手？几名甘肃警官一商量，分析邓辉很可能是自己开车来的。从下午5点开始，这些警察就守在地下停车场默默地等待。一直等到当天晚12时，一个身高约1米75的男子走下电梯，向汽车走去时，知情人立刻认出这就是邓辉，犯罪嫌疑人被一举抓获。

　　专案组开始审讯邓辉，但是邓辉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仍然没有得到面料的下落。这时，被扣押的邓辉手机却响起来了，来电显示是邓辉的一名手下干将邓健。接不接？甘肃警官一商量，一接对方就会知道邓辉被逮捕了；但如果不接，会引起对方的怀疑，面料可能会被暗中转移。于是警员就用短信告诉邓健：现在不便，短信联系。邓健短信：货怎么办？需转移吗？警员巧妙回信：货还安全吗？邓健短信：货还在。这说明货是在深圳。

　　邓辉的提包中一个停车卡引起了警员的注意。停车卡地址为海月花园住宅小区，甘肃警官立刻联系深圳徐警官一同前往搜查，发现区内房屋住户为邓辉的情妇。警官们在房屋隐蔽处发现有一个保险箱，保险箱打开，面料现存货单和一张盖有三毛印章、价值1000万元的商业承兑汇票被发现，货单的地址就在深圳清水河华盛仓库。

　　4月19日，甘肃警员们来到华盛仓库，由于仓库人员很不配合，只能透过门缝来观察。忙了一上午仍无结果，但是当他们再次赶回仓库时，邓健发来短信：甘肃警方已在仓库检查，深圳警察也在配合，货怎么办？警官巧妙地回信息：发现了吗？邓健回信：货还在，未查到，现在他们已离开了。这表明面料就存于华盛仓库内，这给警官们带来了极大的信心。经仔细观察，他们发现一楼一房间有问题，打开房门，一推开简单遮掩物，大批面料堆如小山，一检查正是三毛派神面料。大家十分兴奋，立刻查封了这批布料。但一清点只有2500件，那么还有大约7500件面料被隐藏起来了。

　　这时邓健又发来短信：货已被发现，要不要通知法院采取保护措施？警方回信：货已全部被发现否？邓健回信：只发现了一部分。这表明，还有一部分布料就在华盛仓库内。几名警官抓紧时间再四处寻觅，在仓库4楼发现了5000件面料。此次在华盛仓库共发现三毛的布料7000余件约140吨。

　　但仍有2500件面料掌握在邓辉手中。任建成警官告诉记者，在抓邓辉之前我们就到海关调查过，剩余的2500件面料已走出保税区，但拉货清单上的签名者是邓辉的手下邓德刚。警方再次告诉邓德刚：这货单是你签的字，这批货是赃物，隐瞒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经过几番周折、几次较量，邓德刚终于发来信息：还有一批货在清水河中粮信隆仓库。

　　2005年4月23日，兰州三毛被骗走的价值7500万元、120万米面料被甘肃警方全部追回。

　　取证之路迎难而上

　　尽管赃物已查获，相关资金已冻结，但案件的关键在于掌握违法挪用资金流向的环节，是如何获得贷款和取得资金的，是如何使商业承兑汇票变成现金，而这一切都需要警员到银行、公司去拿第一手的资料，去和具体经办人员沟通、了解，去取证。

　　由于邓辉获得这些资金本身就存在不规范的行为，因此可想而知，从这些金融机构取得确凿的证据，非常困难。不仅具体的经办人员不配合，连金融机构也不愿意，都担心“拔起萝卜带出泥”。

　　警官任建成和金春来第一次到广州某银行去调查时，银行具体承担此项业务人员很礼貌地告诉任警官，负责资料的库房管理人员不在岗位，出去度假了。第一天去了，人不在；第二天去了，人在度假；第三天去，还没回来。很明显，银行是在打“太极拳”。任建成说，我天天去，天天问，你不烦，我也不烦，我天天来你也挡不住，难道你会度假一辈子？银行对这两位甘肃警官的“顽固”调查很无奈，也没办法，最后看来挡是挡不住了，只好引他们查看了资料，原来就存于旁边的一台电脑里。为查看这一个具体的证据，两位警官就耗了10余天。

　　几折波折，终于在2007年1月，经兰州城关检察院公诉、兰州城关法院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邓辉犯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甘肃省公安厅冻结的存款4058.0451万元及其利息，返还兰州三毛。2007年11月，兰州中级人民法院经二审后作出终审判决，维持原判。

　　面料失而复得，4000余万元的资金也回到了三毛账户上，这场经历2年的案件终于让专案组松了一口气。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队长窦兴贵告诉记者，与上海警方一起并肩作战，一起侦破，甘肃警方的素质和侦破能力毫不逊色。说到底，此案侦破全靠警员敬业精神和能吃苦的精神。

　　兰州三毛副总经理张建国对记者说，专案组成员确实侦破业务能力高强，在与高智商的经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中抢占先机，他们维护了法律的庄严和公正，为三毛渡过难关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此案是当年全省经济案件中挽回经济损失数额最大的案件。此案侦破后，省公安厅对经济犯罪侦查总队副总队长崔少峰记二等功，对金融犯罪侦查科科长任建成荣记二等功，对金融犯罪侦查科金春来荣记二等功。

　　2005年4月23日，甘肃警方在深圳华盛仓库发现7000余件约140吨面料。至此，兰州三毛被骗走的价值7500万元、120万米面料被全部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