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在吆喝前加“兰州”二字为的是区别于老北京的吆喝。
萧乾先生曾写有《吆喝》一文说得就是那种老北京的市井吆喝生动幽默。侯宝林先生也有著名的相声段子将老北京小商贩的吆喝学得惟妙惟肖。
老北京的吆喝讲究合辙押韵如夏天卖西瓜的“吃来呗弄一块尝这冰人儿的西瓜脆沙瓤儿三角的牙儿船那么大的块儿冰糖的瓤儿八月中秋月饼的馅儿芭蕉叶轰不走那蜜蜂在这儿错搭了窝沙着你的口甜呐俩大子儿……”听上去像唱歌既是夸张又是排比字字绕西瓜做文章末了不忘吆喝一声“俩大子儿一牙儿。”
若论平仄修辞兰州的吆喝有些上不得台面。还是说卖西瓜的一天中午我打鼓楼巷一瓜摊前过。守着小山包一样的瓜堆想来老板也急于卖出。看见主顾上前只见他憋红了脸也只是用地地道道的兰州话嘣出仨字“好的呃”
两下一比兰州的吆喝很是逊色。但若细听细看就能辨出点西域豪侠的味道来是“一剑封喉”或“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路子。
这种路子多不屑于叫卖吆喝。也是卖的是西瓜还是冬瓜不在那儿摆着吗﹖货色是好还是坏不也一眼能看见嘛至于价码多少那就树块牌子吧“香蕉三斤五元”。
熙熙攘攘的市场里一彪形大汉稳坐鱼档前身前小黑板上写了斗大的几个字“同志大草鱼”寥寥几字既彬彬有礼又简明扼要。下午再经过他摊前可能是“大”草鱼卖完了剩下“同志草鱼”四字。真是个实诚生意人。
正是桃子上市的旺季在兰州以安宁白粉桃、秦安蜜桃最为驰名。却见市场深处一小贩也不吆喝只在桃框前大书两字“白粉”猛一看吓人一跳倒也过目不忘。
大热的天满大街愣是听不到小时候听惯了的“冰棍儿白糖豆沙冰棍儿”即便你凭着花花绿绿的广告伞觅到一冷饮摊摊主也多是二话不说“哗”地拉开冰柜盖自己挑
也有吆喝的。你若路过他摊前会抬头望了你的眼“哎--桃呃”仨字俩语气助词。或是在夜幕降临时守了一天摊儿急着处理手里的存货时能听到小商贩扬起喉咙大喊几嗓子“一堆五毛五毛一堆”好像也喊不出什么花样。
不吆喝的能看出个性吆喝的能听出直率。在安宁一油条豆浆摊前老板吆喝的不是销售内容而是边猛力招手边放声大喊“吃来吃来”。
说到吆喝一定会想到最早的广告大师苏东坡。此人在流放海南时曾为一卖烧饼的老妪写过一首七绝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
显然兰州商贩的吆喝没有老北京的吆喝好听上口也没有苏东坡的七绝含蓄有味却像是三伏天的一杯冰镇啤酒或是三九天的一杯火辣烈酒是直入肺腑的一种爽
(图为崔鸿伟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