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权活产业兴

甘肃省集体林权制度改革试点工作探析(下)

　　明晰产权、承包到户，只是林改迈出的第一步。因此，从林改伊始，我省便因地因时积极推进相关配套改革。

　　一个问题是，我省公益林比重大，农民靠砍树致富是指望不上了，那么，怎样才能做到保护生态与促进农民增收相协调呢？

　　这没能难倒广大干部群众，他们在不影响生态功能的前提下，探索着在经济林、林下产业等方面做起了增收致富的大文章。合水县店子乡连家庄村南岭村民小组村民胡振东就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林改中，胡振东分到15亩林地，他又以一年亩均30元—80元的价格，租了村里其他人90亩林地的林下放养权，养起了生态放养鸡，搞起了林下经济。11月中旬，记者来到胡振东的“岭南”林下养殖场时，只听一声哨响，成群的小鸡便飞奔到树林中，开始捉虫啄草。

　　还山于民，还利于民，还权于民。像胡振东这样的农民迸发出来的热情和创造力，正是集体林权制度改革让农民成了山林真正的主人的结果，正转化为实现林业生产力大解放的不竭动力。包山到户、包林到户，一方面，使得农民造林、育林、护林和发展林业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另一方面，也大大拓展了农民就业增收空间，他们纷纷搞起了培育种苗，种植药材、花卉，发展特色经济林、食用菌以及林下养殖等林下经济，全面开辟起我省农村发展的新天地。

　　把山当田耕把树当菜种

　　合水县吉岘乡罗家畔村有个赵家阳湾山头，以前每年村委会出钱买苗子，请人栽，可年年栽树，年年不见林。

　　令村支书罗克武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年林改后，这个小山头上种的刺槐，都活了。这些树还全是农民自己出钱买苗，自己投劳种下的。11月初，罗克武对记者说：“像今年春季天气还那么旱。”

　　山，还是那些山；人，还是那些人。可山定权、树定根、人定心以后，那山所迸发出的活力，那人所释放出的激情，如此的惊人！为什么会这样？

　　过去，山林归集体统一经营，表面上人人有份，实际上人人无份。造成“我山不能我种，我种不能我砍，我砍不能我卖，我卖不能我得”。偷盗偷伐屡禁不止。现在，林改后，农民护林造林营林积极性空前高涨，他们“把山当田耕，把树当菜种”，“管好自家山，看好自家林”成了农民的自觉行动，一片片林子造了起来。

　　今年春天，泾川县湾口村67岁的村民赵振科就补栽了200多棵刺槐苗，他告诉记者，“林改前，山林是集体的，家里用柴，想砍哪就砍哪！管起集体的树，大家都不上心，‘春栽树、夏发芽、冬天拔了熬罐罐茶’。现在林子分到户了，哪还能乱砍？现在我就放心大胆地栽，就是以后自己不在了，馍馍不吃在笼笼里放着呢！儿子、孙子还能指望上。”

　　林改唤春风，吹绿万重山。通过林改，解决了制约集体林业发展的体制机制性障碍，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群众发展林业的积极性，今年春天，全省7个试点县区分到林地较早的农户自购苗木，主动投工投劳，植树造林2.3万亩。据不完全统计，秋季农户造林10.77万亩，其中经济林果占59.6%，造林质量显著提高。

　　造林，跟往常也不一样了。群众不再是上级给什么树苗，造什么林，而是琢磨着种啥树能挣钱。有的栽核桃树，有的栽文冠果、苹果，还有的栽柏树、油松。3月，泾川县高平镇袁家城村东庄组村民小组村民何拉奎，就花了60元买了6棵刺柏，种在了自家的两亩林地里。

　　为了进一步调动农民造林的积极性，林改中，泾川县还优先落实林木管护机制，林改期间严禁一切林木采伐、严禁一切林地流转，有效保护了生态资源安全。对未纳入国家补偿的57.1万亩公益林，泾川县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建立地方性公益林补偿制度，每亩每年1元直接补助到户。

　　管护林木的“眼睛”也一下多了。一些长期从事林业管理工作的干部深有体会地说，像过去，护林防火，病虫害防治，查处毁林案件，只能靠乡、村组护林员来管，现在则是千家万户在监督，盗砍滥伐林木现象得到较好遏制。

　　林下能致富农民得实惠

　　如果说，不注重生态的林业，是难以持续发展的林业；那么，没有产业的林业，则是缺乏活力、没有后劲的林业，也是不完整的林业。

　　提及林下养鸡的收益，合水县店子乡村民胡振东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在他的眼中，林下养鸡节省饲料，成本低，“一只鸡一天投不下半两料”，再加上放养的鸡又品质好，肉蛋品质高，效益好。“现在庆阳市好几家超市、饭店都和我签了合同了。”

　　如今，胡振东共投入资金36万元，养了两万只雏鸡，建成鸡舍50间。最近，他正准备贷款，打算养到4万只。这样，粗略计算，放养鸡出栏后，年可创产值160万元，利润45万元以上。

　　在胡振东不砍树、能致富的同时，本村村民也在他的带动下，实现了不离乡，能就业。

　　在胡振东的养鸡场，记者碰到了他雇用的工人——本村村民连小强。“一个月管吃住，工资800元。”

　　连小强其实也是胡振东的“股东”。他分的10亩林地，以一年一亩40元的价格租给胡振东10年。他们的合同规定，胡振东在租赁林下放养权的同时，也负责林子抚育和管护。这样，胡振东一次性付给连小强林地租金4000元。

　　山还是那座山，林还是那些林，改前改后两重天。林下经济的空间远比人们想像的大得多。它使林业产业从单纯利用林产资源转向林产资源和林地资源结合利用，极大地延伸了林业产业化的内涵。

　　目前在合水县，涌现出了像胡振东这样的生态放养鸡养殖户12户，在林下养鸡10多万只。而在清水县、宕昌县也已发展林下养鸡46万只、16.5万只。除了林下养鸡，合水县还在林下种柴胡等中药材4000多亩，种黄花菜8000多亩，种苜蓿草3.2万亩，还有养蜂。

　　与此同时，合水县老城镇寺儿塬村农户还将自己在荒山上分下的林地作为资本，采取入股形势，与陕西沃顿新能源公司联营建成2766亩文冠果基地，栽植30多万株文冠果。“等林果挂果了，我们还能在这里打工。”村民张振海告诉记者。

　　林权能贷款破融资难题

　　林权证还能干啥？

　　泾川县的回答是，还可以用它抵押贷款，破解农民贷款难的难题。

　　泾川县高平镇后庄村村民袁立荣就尝到了这一意想不到的甜头。

　　这几年，立荣一直想打个时间差，在冬季存储些苹果赚些钱，可就是因为手头紧，想贷款，又没个地方。

　　今年9月底，袁立荣到镇上信用社用林权证抵押贷了3万元，再凑了些钱，收了2.5万公斤的苹果。现在这些苹果正存在别人的冷库里，“准备美美赚上一笔。”袁立荣对记者说，“真是没想到，林权证解决了我们农民没啥抵押的难题。”

　　为了让群众在林改中看到致富希望，实现森林资产从“活的资源”向“活的资金”转变，泾川县探索起了林权证抵押贷款，出台了相关管理办法等13个政策性文件，以前，农民小额信贷，最多只能从信用社贷3000元到5000元，现在，用林权证抵押，最高一户能贷3万元，贷款期限可达3年。

　　同时，泾川县成立了林业综合服务中心、森林资源评估中心和收储中心，并设立了林业综合服务大厅，为群众提供林权登记管理、林权流转交易、林权抵押贷款、资源调查评估及林业信息发布服务等“一站式”服务。县财政还给收储中心拨付了100万元资金，作为林权抵押贷款风险保证金。

　　截至目前，泾川县已有105户村民用林权证抵押贷款286万元，用于收储果品、购买苗木、发展产业等。

　　“明晰产权、分山到户让林农有了自己的生产资料，而林业要素市场的建立、林权证抵押贷款业务的展开，则将帮助林农把‘死钱’变‘活钱’。”泾川县林业局局长向国科说，据他估算，泾川县活立木蓄积110万立方米，价值8.8亿元，如果用现在的林地林木抵押贷款，总额高达15.6亿元，户均近两万元，惠及面还会进一步扩大。

　　虽然我省林改初战告捷，正破题前进，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深化改革仍然任重道远。下一步，配套改革还需要进行各种各样的“破题”。比如，采伐林木现在依旧必须申请采伐许可证，如何完善林木采伐管理制度，调动农民积极性，解决“树怎么砍”的问题，让农民栽树有信心，砍树不操心，让林木在农民手里变现金？

　　比如，如何建立支持集体林业发展的公共财政制度，进一步精简林权证抵押贷款手续，降低贷款门槛，降低金融交易成本，完善林业投融资制度；又比如，如何完善风险防范机制，建立担保体系，开展政策性森林保险，充分发挥保险在风险防范和风险补偿中的重要作用。还有，改革后的林权分散了，如何使千家万户林农走上林业发展所需的集约化、规模化经营？探索组建家庭林场、股份林场等新型合作经济组织。等等这样，还需要在实践中进一步探索。

　　“艰难”在当下，“漂亮”在长远。事实证明，集体林权制度改革使得“生态得保护，群众得实惠”。我们相信，在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下，随着我省集体林权制度改革的全面铺开，深入发展，建设山川秀美、生态文明的陇原这幅宏图，一定会在甘肃大地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