妗子的回忆

老尕

　　“你要出远门了，我们家里百没啥，只有你外婆养的两只帽帽鸡娃，请你千万别推辞，拿到集市上卖了，给你弄两个盘缠！”这是我十六岁那年考上天水师范时，妗子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我看着妗子微哭的泪脸和外婆戴着草帽起早贪黑抓老母鸡精心孵化的我非常喜欢的两只鸡娃。这一形象从那时起一直刻在我的脑海中。

　　妗子的背本来有点驼，她说话很干脆。她是个急性子人，从我的印象中从没有停歇过。给我最初的记忆是她刚出嫁给我舅舅时，长得十分漂亮，经常给我外婆忙里忙外挑水烧饭。我母亲忙时就遣我去外婆家住，小小年纪遇到妗子都不好意思。可妗子仍然给我和妹妹盛饭喂饭系鞋带，领我们去树沟里折马莲花，去龟凤山挖野菜，去西坪山抖核桃，去灵官殿滩摘莓子……

　　她的闲不住是老王河出了名的，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既能喂猪喂牛喂骡马，也善种地锄草挖盖棱。她锄下的玉米地土堆大座苗匀出活快，比男劳力干的多干的好，重活脏活累活抢着干，老王河人都说，我妗子一个能顶两个攒劲男子汉，以致后来地放到户后，我舅舅家的地务得比谁家的都平展棉软肯长，庄稼长得好收成多粮仓满，都是我妗子率先一镢头一杠沟挖耕出来的。

　　我妗子最操心的是我的表弟，表弟自小患小儿麻痹，都是我妗子抱上到处求医，节俭住院，屡次手术抓养大的，并在成长教育、就业意向、技能锻炼和婚姻家庭各方面，给予了极大的扶佐和慈养，以致后来又帮忙带大孙孩……

　　我工作以后没能经常去看望妗子，总是因忙照理家庭和看顾父母，去的次数少，但去之后不禁脸上酸酸的，带点小礼品，从5元、10元、50元等塞到她手里，她总是推辞。

　　数年后，坐着车从车窗里看到妗子坐在路边石板台上。我不禁泪眼拂面。我知道那是在等着见我。我到兰州出差正为家乡跑项目，表妹电话，说妗子病了，我心里很是难受，一时回不去，我就微信中给表妹发了个红包，叫买些营养品，表妹说，妗子知道情况哭了，说可能再也见不上我了！我出差完赶到医院，ICU病房见不上面。等几天后病房出来见上了但多少管子吊瓶挂着，她睡着了。我不忍心打扰她。表弟硬喊醒，她看了我一会，又睡着了。这次住院就是永别……愿妗子天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