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58岁的甘肃中医刘宝录。

　　甘肃省卫生厅厅长刘维忠宣传“天水老中医治疗艾滋病效果好”引热议

　　记者实地采访一探究竟

　　日前，甘肃省卫生厅厅长刘维忠在微博中赞美刘宝录的医术：“中医刘宝录138××××0728 ，用中医治疗艾滋病效果很好，希望艾滋病患者找他治疗，免费。”就是这样一条微博，引发了网友们的热议。

　　目前，通过抗病毒药物治疗艾滋病，在全球范围内都是主流疗法，中医治疗艾滋病能有奇效确实不寻常。为了一探其中奥秘，本报记者近日对刘宝录和刘维忠分别进行了采访。

　　文/本报记者武威图/庄小龙

　　兰州大学北侧的东岗西路，甘肃省卫生系统的“大本营”，一大批中小型中医诊所和中药店选择在这里经营。

　　58岁的天水老中医刘宝录去年调到了省城工作，他的办公室设在位于那一带的甘肃省疾控中心，他的头衔是“甘肃省中医治疗艾滋病项目专家组专家”。

　　微博扬名：

　　厅长为他“晒”疗效

　　刘宝录出名了，这要归功于甘肃省卫生厅厅长刘维忠的微博。8月16日，刘维忠在微博里称赞刘宝录的医术：“中医刘宝录138××××0728 ，用中医治疗艾滋病效果很好，希望艾滋病患者找他治疗，免费。”次日，刘宝录也开通了新浪微博，大方地“晒”自己得意的治疗病例。

　　“刘某，女，36岁，2005年11月就诊……治疗前检测CD4为265;治疗3个月后CD4为401;最高提升到676。各种症状好转，能参加重体力劳动。”

　　CD4细胞是人体免疫系统中的一种重要免疫细胞，由于艾滋病毒的攻击对象是CD4细胞，所以对其的检测结果是对艾滋病疗效的重要判断标准，CD4指标越高，证明艾滋病人和HIV携带者的身体就越健康。

　　刘宝录“晒”了四五个病例，这些病人的CD4指标都在治疗后有明显增加。拥有12万多“粉丝”的刘维忠逐一转发了刘宝录的这些微博，并称赞：“艾滋病中医治疗实践证明效果是好的。”

　　非议随之而来。网友“凯文天降”说：“治疗艾滋根本在于控制病毒。不提倡国家的免费抗病毒治疗，反而把什么‘转阴丸’卖给患者，居心何在!”

　　刘维忠坦率应对：“治疗艾滋病只能用疗效说话，西医(还是)中医，有什么关系呢?”

　　刘维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刘宝录采取纯中药治疗，他接治的病人目前只有50人。刘维忠实地考察后认为其疗效确实不错，“所以我就决定宣传一下他”。

　　据了解，目前全世界对艾滋病的主流疗法依然是何大一创造的“鸡尾酒”疗法，即抗病毒药物治疗。国内治疗艾滋病，虽然也用到中药，但均以抗病毒药物为主，中西医配合治疗。因此，刘宝录的纯中药疗法，确实罕见。

　　治病秘方：

　　每个患者用药都不一样

　　为一探刘宝录的治病良方，记者与他本人取得了联络。

　　8月26日上午，刘宝录医生穿着便装来到了记者下榻的酒店，他拒绝透露药方，也拒绝记者拍摄其正面照片。

　　刘宝录说自己是天水人，上世纪70年代末从北京中医学院毕业，是一名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回到天水，长期从事中医内科治疗，后来成了当地中医院的业务院长，主要从事管理工作。2001年，他转到天水市疾控中心工作，2003年开始接触艾滋病患者和HIV携带者。

　　据他介绍，天水市从1996年就发现了因卖血而感染艾滋病的病人，他对艾滋病患者进行纯中医治疗，始于2006年。刘的病人大多在乡下，他和助手配好中药后亲自下乡给他们治疗。

药方是“不能说的秘密”，但记者从别的渠道了解到，刘给病人吃的中药主要是人参、黄芪等中药材。而刘自己说，根据病人的症状不同，他给每位患者的用药也不同。他此前曾用中医治疗过一些红斑狼疮的病人，因为同样是免疫系统疾病，刘从治疗红斑狼疮的方子发展出了治疗艾滋病的药方。

　　“无症状的病人‘从无处着眼’，有病状的病人‘从有处着眼’，每个人的药方都是不一样的。”

　　“在中医里，这些症状基本上都是虚症。中医上来讲，艾滋病病毒侵入人体以后，正气与之抗争，消灭和损伤大量的正气，所以产生正气虚损。正因为是正气虚损，侵入的是病毒邪气，所以我们就把它命名为‘毒损’。”

　　“我们根据艾滋病病人的临床症状进行组方，组方原则是古人讲的‘古方今病不相容’，所以呢，我们是尊古不拟古，发前人之未备，组成了扶助正气、驱除毒效、提高免疫力、改善人体体质的一个制剂，名字叫‘扶正逐毒丸’。”

　　对于这一番“辨证治疗”理论，记者听得云里雾里。但刘宝录始终肯定，他的用药无毒副作用：“我们委托省中医学院中心实验室进行了动物试验，毒理试验用小白鼠，剂量比成人剂量大317倍，未发现有毒副作用。”

　　疗效究竟如何?

　　也曾出现死亡病例

　　记者从刘宝录手中拿到了其中25人的病例。事实上，这些病例中，也有很多病人的CD4指标出现反复，甚至突然间严重下降;有的病人在治疗一段时间后，离开了人世;还有部分病人，在纯中药治疗一段时间后，又转回抗病毒治疗。

　　一位清水县的患者，2006年3月进行纯中药治疗前的CD4指标只有23，治疗之后CD4指标并没有明显的上升，2007年3月死亡。

　　刘宝录解释说，在吃了中药之后，基本上所有病人的CD4指标都有所上升，“这证明这些中药还是有效果的”。“有些病人CD4下降，主要是因为患了感冒。艾滋病治疗因人而异，病情发展跟病患的精神状态、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像你所说的死亡病例，就是因为病人还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而且病情已经到了晚期，所以就很难挽救。”

　　为什么有很多病人最终转到抗病毒治疗呢?刘宝录辩解说：“因为国家要求每个省市，接受抗病毒治疗的艾滋病患者和HIV携带者要达到95%以上，所以CD4低于350的病人大多数会被鼓动去接受抗病毒治疗。”

　　刘宝录认为，中医治疗艾滋病和抗病毒治疗最大的不同在于：抗病毒治疗后，病人的CD4指标一旦下降，很难再有起色;而中医治疗下，CD4指标下降后极有可能回升。他同时承认，目前的纯中药治疗仅仅测试了CD4数据，艾滋病的另一个重要指标——病毒载量一直没测。他说他下一步要开始测。

　　未见患者：

　　实际情况依旧成谜

　　刘维忠告诉记者，他与刘宝录相识于2008年。那一年，香港演员周某某来到天水义演，并看望了当地的艾滋病患者和HIV携带者。周某某看到刘宝录治疗的患者后，回到兰州告诉了刘维忠。刘维忠大感意外，决定现场看一下刘宝录的疗效，“我看过后，发现他的中医治疗确实有疗效，我以前也听说过，那时我还不信。我跟他接触，发现他确实是一个非常敬业的医生。”

　　刘维忠在微博中反复赞扬中医国粹，这也招致方舟子等“反中医人士”的反感。但刘维忠表示，甘肃仍会大力发展中医，“一方面，甘肃穷，中药的价格便宜;另一方面，中医确实有疗效，我们在玉树地震、舟曲泥石流的伤者救治中就多次使用中医方法，效果很好。”

　　刘宝录持相同观点：“中药材治疗艾滋病的成本一般是一个月三四百元，而抗病毒药物要近千元，根据国家2004年颁布的‘四免一关怀’政策，这些药材都是免费的，中药治疗的花费也由‘甘肃中医治疗艾滋病项目’报销。”

　　在采访刘宝录时，记者提出看望他用纯中药治疗的患者。刘宝录表示，目前在兰州的患者治疗时间不到一个月，疗效不明显，他建议记者到天水去看患者。为尊重患者的隐私，刘又提出，必须先向天水当地的工作人员预约，同时必须经过甘肃省卫生部门的同意。

　　对于记者到天水见患者的要求，刘维忠应允得很爽快：“可以啊，没有问题，见见患者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于是，记者赶到了天水市卫生局和疾控中心。

　　但事情起了变化。当地疾控中心负责人向记者表示，未收到上级的指令，此次采访未能展开。疾控中心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我们有时3个月、有时1个月去一趟病人家里，把他们需要的中药运去，因此，疾控中心内并没有艾滋病患者或HIV携带者。”

　　链接：

　　“中医药治艾前景广阔”

　　自从艾滋病传入我国，用传统中医治疗艾滋就成为中医界的重大课题。我国中医药防治艾滋病研究中心副主任王健表示，中医药治疗艾滋病的前景广阔。

　　王健说，中国医生在临床上使用的中研I号、Ⅱ号、Ⅲ号等都是从中医角度来治疗艾滋病患者的，并且取得了一定的疗效，有的正在进行深入的临床或实验研究。2004年开始，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会同财政部、卫生部开展了中医药治疗艾滋病试点项目，目前共有试点省(区、市)19个。

　　王健说，中医药能起到减轻抗病毒药物引起的某些毒副作用，提高或稳定患者的免疫功能，改善患者的体质和生活质量，延缓发病时间，“主要是在缓解或减轻症状(如乏力、虚弱、咳嗽、食欲不振，腹泻、皮疹等)，提高患者生存质量方面”。

　　可见，目前中药治疗艾滋病的作用，更多的是辅助抗病毒药物，像刘宝录这样纯用中医治疗艾滋病的，确实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