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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兰散文:我的父亲
(2018/3/17 20:49:01)  来源:张兰兰  打印本页

我的父亲

□张兰兰

  如果不是非来不可,父亲是万万不会来省城的。

  自工作调动以来,我和爱人好几次邀请父亲来省城看看,他都拒绝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来给孩子“添麻烦”。父亲觉得他在家里住着大院子,我们住的是“鸟笼子”,老家邻里乡亲可以唠家常,城市邻里之间都是一道铁门隔着,住了几年一个不认识一个。父亲电话里说眼睛看东西特别模糊,时而还有些疼,在我一再催促下,县城医院检查结果是双目都有问题——左眼是老年人常见的“白内障”且高度近视,右眼还是角膜炎,手术不得不做,考虑到术后照顾问题,在我们姊妹三个多次说服下,父亲乘汽车来兰州了。

  在家休息了两天,我带他去医院复查准备手术,虽说是个小手术,父亲很是紧张,不善言谈的他也顾不上他的天水方言了,不断反复向医生咨询手术事宜,我赶紧安慰他,老年白内障很常见,我们去的医院手术技术也很成熟,我们托朋友找的大夫是眼科方面的专家,每年做的白内障手术超过100例,肯定没有问题的。

  其实,父亲眼睛有问题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不料竟然拖的这么严重。我不禁反思:这些年,我在忙什么?调换工作,结婚,买房,生子,好像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对于父亲,上大学后就聚少离多,他不善言辞,吃苦耐劳,简单的头疼脑热或小伤小病都是硬扛,直到扛不了的时候才告诉子女,我一直认为这是父亲这一辈人的担当和美德,为了子女付出一切,只要自己还能自理就坚决不麻烦儿女。

  一边和他聊天减压,我的思绪飞回十几年前。

  那是2006年,我还在西安上大学,母亲说父亲眼睛不舒服,在县城看了效果不佳,想来西安大医院进一步检查。我去火车站接父亲,他一连说了两次西安火车站还挺大的,差点找不见出口。我笑着说,你看大多数人往哪里走你就跟着往哪里走。隔天,西京医院诊断结果是左眼高度近视,右眼病毒性角膜炎。最佳的办法是角膜移植手术,父亲一听就蒙了,家里经济情况根本无法承担高昂的医药费用,依着父亲经济实惠的要求,在医生的建议下,配了一副近视眼镜就回家了。当时,我很是懊恼,怪自己成长太慢,父亲为我上大学付出太多辛苦,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

  还有一件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是在2003年“非典”期间,父亲和我同在县城,他打工,我复读高三。当时人心惶惶,他所在的汽车修理厂工人们都害怕非典回家了,他却为了给我赚够学费而坚持工作。5月,病毒依旧肆虐,但高考在即,学校封校,不让学生回家。母亲在家急的团团转,我在学校生活费也花完了,正当我不知所措时,父亲扛着一箱“白象”牌方便面汗流浃背地出现在我的学校门口,我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们隔着铁门栏杆说了几句话,我问他非典那么严重咋还不回家去,父亲笑了笑说没事的,转头就走了。那一刻,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决不能辜负父母的厚爱。自那以后,每天凌晨5点,操场路灯下定有我读书的影子。后来,我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被西安某大学录取,父亲开心的笑成一朵花。

  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上有哥哥姐姐,但我总觉得,父亲对年纪最小的我爱得更深一些。依稀记得4岁时,我最喜欢的就是父亲蹴在墙跟,我窝在父亲的怀里晒太阳,一抬头小脸蛋就被父亲的胡子扎了,我一边喊疼一边格格笑着躲来躲去。父亲是一个话很少,手脚却很勤快的人,步入耄耋之年,还坚持种地,农活一样没有比以前少干。这些年,每一次回老家,父亲都会让我们拿一些自产的菜籽油,父亲种的茄子、菠菜、萝卜、土豆等蔬菜,是女儿最常念叨的美味,女儿每每想起在老家的日子,必定说姥爷带她去菜地的趣事。

  从医院回到家,我对父亲说,我给你洗个头,胡子也长了,我给你剃剃。父亲黑发没有几根了,洗发时,乖的像个孩子,当我手拿剃须刀,轻轻地在他的人中、下巴和脖子上刮掉灰白色的胡子时,才发现父亲的确老了,脸上的肉皮很松弛,下颌骨上的胡须要将皮肤拉开,才能把皮肤褶皱里的胡须慢慢清理掉。刮完胡子后,我将父亲两鬓的头发修剪整齐,一下子觉得父亲年轻了好几岁。这是我第二次给父亲洗发剃须,他不像第一次那么拘谨,更多的是享受女儿给他的这份亲情。

  想起那首《父亲》,不禁也深深期望时光慢些走吧,不要再让父亲变老了,也让我们儿女多多尽尽孝心。好在父亲还在,我们也长成了他的骄傲。等做完了手术,阖家团圆,亲热爹娘,幸福时光。 

写于父亲手术前夜

  作者简介:张兰兰,女,天水人,毕业于西安财经大学。现就职于甘肃省文化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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