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学习《江泽民文选》,领会“三个代表”的深刻内涵时,不由使我想起家乡的一位村党支部书记。
我们村位于武山县城东南大山深处,村名叫刘家湾,村党支部书记名叫刘兴业。那是“大跃进”的1958年,全县实现了公社化,村村办起了大食堂。土改以后刚刚翻身的农民被迫实行军事化管理下的“大炼钢铁”,浮夸风和瞎指挥之风盛行,加上自然灾害,群众生活非常困难。
记得在1959年,蝗虫侵袭了夏田,秋作物刚刚长起,一场冰雹铺天盖地,把整个秋庄稼和蔬菜都砸成了绿泥,这场冰雹在六七月的气温下三天没有化尽,全村面临着粮食绝产,就是这位党支部书记带领全村的党员和社员及时抢种晚秋作物,挽回了一点损失,但是到了年底,食堂还是断顿。国家也拨来了救济粮可每人每天只供应四两面,有时还是红薯干。
到了1960年开春,食堂已无粮起火,村里已有人饿死,水肿病人越来越多,人们只好用榆树皮、草根和野菜充饥。就是这位党支部书记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他走访东家看望西家,组织党支部召开紧急会议,通过研究做出三条应急措施:一是全体党员带领社员开展生产自救,允许社员开垦闲滩烂地,自种自收;二是把部分土地分给社员,种菜度荒,全村的油菜地也分给社员,挖根充饥;三是部分劳力组织外出搞副业救急。他亲自带着副业队到县城附近的庙峪河口清淤挣钱。一年下来,他看到分到户的土地种的粮食和蔬菜长势良好,于是又开会决定,队里只留公粮地,饲料地、储备粮地、五保户和无劳力户的口粮地,由集体耕种,剩余土地全部分给社员作为口粮地,分户耕种。这在当时无疑是“挖社会主义墙脚”,一顶“左倾”帽子会把你打翻在地。刘书记悄悄告诉社员们:这样的分地决定上级没有政策,出问题由我一人承担,和全村干部、社员没有关系。通过一年的试种,集体和个人种的土地收成都非常好,亩产平均三百斤左右,我们村成了全县第一个渡过困难的生产队,也是全县第一个把全年公粮交清的生产队。大概是因为公粮交得好,还是中央纠左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我们村不但没有被追究,反而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物资奖励。这些物资奖励都由刘书记主持,根据各户劳力和所挣工分全部奖励给社员,最后只剩两块香皂。他在社员大会上宣布:“把这两块香皂奖给我们村的两个学生,因为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坚持上学读书,他们才是我们全村未来的希望。”我就是这两个学生中的一个。当我领到这块香皂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这块香皂在我家放了好久好久……。
到了“文革”期间,刘兴业因为带头“走资本主义道路”被抓起来批斗,管治劳动不让出村,并开除了党籍。在批斗期间,他妻子因不堪忍受得病而去世。那时我已参军并入了党,休假时我去看望这位党支部书记,他家的南屋、西屋都已拆除,做了“经济退赔”,只剩下北屋和厨房,家里只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用他度日。当时我问他:“你做的一切现在后悔吗?”他说:“我受了批斗换来的是全村人没有饿死,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我后悔什么!我很高兴,因为我是共产党员。”接着又问他:“你不是开除党籍了吗?”他说:“只要我心里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毛主席,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一名共产党员!”
时光已过将近半个世纪,这位党支部书记已不在人世,但是他代表我们的党领导全村人民克服重重困难、闯过灾荒难关的事迹却永远留在后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