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烈阳似火。这个五月,有被灼伤的痛!
而建兴六年夏的五月(公元228年),是马谡失街亭,被诸葛亮挥泪而斩的五月。
街亭,据多种史书辨明古址就在今甘肃省秦安县陇城镇。在陇城西北2公里薛李川处,当地农民发现一张铸有“蜀”字弩机(现存甘肃省博物馆),也是最好的证明。
街亭,位于陇山道西口,是关中进入陇右的军事要冲。东南靠连绵起伏的龙山,是居高临下的隘口;西有地域开阔、土质肥沃的大地湾,是驻军屯粮的美地;而北有清水河(古称略阳川水)流过,真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故有“关陇之咽喉”之称。守住了街亭,就能占据陇右,厉兵秣马,进而攻取长安。
诸葛亮为实现“北定中原,兴复汉室”的宏愿,兵出祁山(今天水境内),他派参军马谡率军据守街亭要塞,以断魏军经陇山通道而西上之路。然而,熟读兵书的马谡却死守所谓“居高临下,势如破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教条,屯兵山上。结果,蜀军立足未稳,魏将张郃率领的人马暴风骤雨般袭来,将蜀军团团围住,并断其水道,使蜀军不战自乱。街亭失利,马谡落荒而逃。(见《陇右文化》)
诸葛亮听到消息后,“跌足长叹曰,‘大事去矣!此吾之过也!’街亭是吾根本……”蜀兵大败失了街亭后,诸葛亮不得不从天水退回汉中。街亭一战,蜀军主力溃败,导致了诸葛亮兵出祈山的全局失败。此后,诸葛亮上疏请罪曰:“臣本庸才,至有街亭违命之阙,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臣不胜惭愧,俯伏待命!”(见《三国演义》)
街亭之丧,马谡罪应当诛。诸葛亮回到汉中,依照军法,“挥泪斩马谡”,临斩之前,孔明挥泪曰“吾与汝义如兄弟,汝之子即吾之子也,不必多嘱。”一挥手之间,贻误战机,用人不当的自责;痛失兄弟,累及全家的罪过,尽在这一哭之中矣!可当“武士献马谡首级于阶下。孔明更是大哭不己。蒋琬问曰:‘既正军法,丞相何故哭耶?’孔明曰:‘吾非为马谡而哭。吾想先帝在白帝城临危之时,曾嘱吾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今果应此言。乃深恨己之不明,追思先帝之言,因此痛哭耳!”(见《三国演义》)由此看到,此时的诸葛亮想到已故的刘备,“拭泪犹思”备感伤感和后悔,他“大哭不已”,以泪洗面,“大小将士,也无不流涕。”
可见,街亭的失利,让足智多谋、叱咤半生的诸葛亮痛彻心扉,故后人有诗曰:
失守街亭罪不轻,
堪嗟马谡枉谈兵。
辕门斩首严军法,
拭泪犹思先帝明。
然而,纵观三国历史,街亭所丧之痛并不只有诸葛亮挥泪斩了亲如兄弟的马谡和初出祈山的全盘皆输,这一失,扭转了蜀国的国运,失去了将士的锐气,同时也失去了灭魏兴汉的大业;也注定了诸葛亮以后五出祈山的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导致他“北定中原,兴复汉室”之举以憾告终,并饮恨渭水,死不瞑目,让他运筹帷幄的一生没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真乃一失足成千古恨也!
街亭之失,千古之恨。立足于街亭古战场之上,让人不得不仰天长叹!诸葛亮那头戴纶巾,轻摇羽扇,决胜千里的模样;他“两表酬三顾”(前、后两个《出师表》)的鞠躬尽瘁,“一对定千秋”(《隆中对》)的雄才大略,“托孤寄命”的义胆忠肝,“六出七擒”的神机妙算和“草船借箭”、“三气周渔”、“空城之计”的大智大慧,还有那“兴复汉室”的宏愿都随着街亭之失而淡然远去,留下的是那“拔西县千余家,不补街亭所丧”无可奈何的悲痛之声,仿佛还在清水河谷久久地回荡。
故后人有诗云:
三顾频繁天下计,
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
街亭古战场,三国风云已远在了千年之外,可诸葛亮街亭之遗恨,却千古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