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帆”中的“城市底气”

天水麻辣烫背后的故事之三

冯沙驼

　　天水麻辣烫火爆至今，全国各地有近千万食客和游人不断涌向天水，网上320多亿次的点击播放量，仍在持续增加。更多的人在品尝或关注麻辣烫时，将注意力转向去探索这座千年古城丰厚的历史底蕴。

　　他们惊奇的发现，天水悠久的历史，孕育出中国灿烂夺目的历史文化，在中华民族的开启篇章和发展史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天水人杰地灵，帝王将相，文人墨客，层出不穷，曾在这里上演出一幕慕改变中国历史发展进程的壮歌。

　　人类从愚昧到文明，从远古跨入现代，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而中华文明火炬的点燃者伏羲氏，就出生在天水。

　　伏羲是中华文明的肇启者。西汉经学家孙安国在《上述·序》中说：“古者伏羲氏主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兴焉。”西晋皇甫谧著《帝王世纪》中写道：“伏羲氏仰观象于天，俯观法于地，观鸟兽之纹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伏羲“一画开天”，使人类从原始愚昧状态进入上古文明时代。他开创的“太极八卦图”，被历史学家称为“中华文明的源头”，是中华文明先河的伟大创举，中国古代哲学的思想基础，至今仍对中国乃至东方文明思想产生着重大影响。

　　我们经常讲，我们是龙的传人，而伏羲是中国龙文化的奠基者。他通过兼并、联姻等方式，将各部落氏族合并，成为当时氏族中最强大的一支，吸收各氏族以各种动物为标志的图腾，集其精华形成一个以龙为基础的图腾。龙由此成为中华象征。天水是中国龙图腾崇拜最早诞生地，被称为龙文化的故乡，自古以来有“龙城”之称渭。

　　中国神话故事中炼五色石补天的女娲，相传是伏羲的妹妹，又传是夫妻或皇位继承人。她抟土造人，并化生万物，使天地不再沉寂。秦安县世传为“娲皇故里”，为女娲的出生地。县城有女娲洞、圣母祠、女娲庙等，至今保留着每年正月十五祭祀女娲的传统。

　　轩辕黄帝诞生于天水，曾征服和融合炎帝与九黎部落，并以炎黄部落为主，逐步形成了汉族的前身华夏族。发展壮大后率部族，沿渭水进入中原，开创了中华远古文明。他播种百谷草木，组织发展生产，在文字，音乐、历数、宫室、指南车等方面有许多发明和制作，国势强盛，政治安定，文化进步。相传尧、舜、禹、汤均是他的后裔。因此黄帝被奉为中华民族的共同始祖。晋郭璞《水经》记载“帝生于天水轩辕谷。”在天水市清水县轩辕谷，秦城区齐寿山一带至今都留有黄帝的一些足迹和种种传说和故事。

　　2001年，中国学术界发布一条重磅消息，甘肃天水境内秦安县大地湾遗址被评为中国20世纪百项考古重大发现之一。

　　天水秦安大地湾遗址经长时间挖掘，出土文物及挖掘研究表明，早在八千年前，我们祖先就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出令人惊叹的远古文明。

　　大地湾文化早于半坡文化、仰韶文化、河姆渡文化，把中华5000年文明史，向前延伸了三千年。中国最古老的彩陶、最早的文字雏形、最早的绘画、最早的碳化种子、最早的九柱立顶宫殿、最早的“混凝土”地面等“六个最早”，与中国农业起源、原始畜牧业的兴起、原始纺织业都在这块神奇土地上出现。

　　大地湾遗址现在仅仅挖掘了百分之一面积，期待更多的中国古代第一，更多的惊喜出现。许多专家、学者称大地湾为“华夏文明的曙光，中华民族的摇篮。”天水无可争议的成为中华文明八千年历史发祥地之一。

　　远在殷周之际，秦人祖先己是中华大地古老居民。商代时，秦人首领戎胥轩及子女中谲率族前往天水，入居“西垂，”，守卫商朝西部边土。周天子定都镐京(今西安东南)后，秦人在陇山西边给周朝护卫咸阳长安的同时，给周天子繁养战马，因养马有功，秦人的祖先非子在周孝王时期受封秦邑。秦人历8代200年，其间经历了由贬为部族奴隶到封为附庸，又重新崛起的艰辛历程。又经六代九王120年艰苦奋斗，从陇右起家，从天水出发，壮大后走向中原，随着周幽王的死去和西周国亡，历史进入到一个春秋争霸的时期。以秦襄公为代表的秦人，励精图志，由西垂小国上升为诸侯大国，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建立秦王朝。秦武公“十年(前688年)，伐邽、冀戎，初县之。”分别设天水清水为邽县，甘谷为冀县，成为开创中国县制二千多年沿袭不断的起始地，创立延续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政治格局。

　　对先秦、秦王国来讲，天水是秦人最早崛起的地方，是他们早期非常重要的发祥地，在天水小陇山林区牧马滩发现的战国秦墓中木制地图，绘有由天水至陇南、巴蜀交通线，是中国最早的军事地图，发现比汉蔡伦更早200多年的纸张。近期发现的礼县大堡子秦西垂陵区、张川县马家源遗址中供先秦贵族使用的黄金饰物，随葬用车等，其工艺精湛，结构细致，装饰豪华，充分展现了先秦人早期的生活场景及高超的工艺制作水平和聪明才智。

　　在中国，蜀、魏、吴三国争天下的故事家喻户晓。天水又是三国重要的古战场。诸葛亮“六出祁山”中，三次取天水，姜维九伐中原，八出陇右，均发生于此。尤其诸葛亮三次北伐都重复了当年秦人从陇右到关中的路线。从天水攻取中原，居高临下直取关中，可见天水战略地位之重要。至今，当年将士用以防水土不服带入天水的蜀土，弃于城东郊外，积土垒台，用于点将、操练的“诸葛军垒”，蜀魏争夺的战略要地街亭，射杀魏将张郃之地木门道、智收姜维于冀城、姜维衣冠冢等遗址及众多故事和传说，让人们回顾当年的蜀魏之争，金戈战马激战场面，不由得回味无穷，感慨不已。

　　天水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处于全国政治、军事的核心地位，随当时佛教从西域传入日益兴盛，成为这一时期佛教由西域向内地传播的重要节点。麦积山石窟从这一时期开凿，形成了在中国西部天水麦积山、仙人崖、武山水帘洞等区域性佛教艺术中心，和同期开凿的敦煌、云岗、龙门石窟一起，共同构成中国特色的佛教文化宝库。

　　自西汉武帝时开通丝绸之路，西出长安，天水是古丝绸之路第一重镇。天水成为重要的中西部经济，文化，商贸物资交流的重要交汇点，商贸、宗教、文化交流活动十分频繁。河西走廊东侧入口处历史上著名的陇关道，就位于天水张家川县，是古代中原到河西走廊的必经道路之一，古丝绸之路上的咽喉要道和重要驿站。相传秦始皇，汉武帝西巡都经过此道。张骞出使西域，返回中原时曾在这里安置他的匈奴妻子以及儿子张敏，至今该处仍以张棉驿为名，以纪念张骞这位著名的对外使者。

　　隋朝建立，全国大统一局面形成。地处丝绸之路贸易中心区域的天水，中外商贾如云，经济贸易活动十分活跃。公元609年3月，隋炀帝西巡秦州，一路盛况空前。经济贸易与政治交往的热潮一直延续到唐朝。

　　唐时期的天水历史辉煌夺目，唐朝时首次将秦州列为对外开放的贸易口岸，采取国家贸易与民间贸易结合的方式，大力推进以茶帛等中原物资与马匹等西域物产商贸交易，成为国内南北商贸交易的重要驿站。秦州被称为“千秋聚散地”。

　　唐宋时为方便国内南北物质、商品交易、中外商品交易，在秦州及周围堡寨，设立了专供接待番使、番商的驿站、旅舍，供其暂时休息和办理入关手续。当年秦州城即是丝绸之路的要道，重要的商贸集散地，还是海关的关卡重地。唐德宗建中四年正月，唐蕃讲和会盟，约定双方维持现状，各自以兵马处为守，“不够侵越”，会盟地点选择在关陇交界处的清水，可见当时天水军事战略位置的重要。

　　从明、清开始，由于连年战乱影响，以及人口和气候变化等原因，致西部生态环境不断恶化。尤其是随海上“丝绸之路”在沿海快速崛起，中西部特别天水经济开始处于整体后移趋势。但秦州在西北地区的贸易中心地位及军事战略地位没有改变，有“商旅辐辏，号称阜邑”、“拉不完的秦卅”等称誉。

　　纵观中国古代史，天水是中国历史的一个缩影，它的盛与衰和国家的历史盛衰息息相关，在中国几千年发展进程和中华民族辉煌历史的篇章中占有重要地位。

　　八千年物华天宝，天之韵，水之灵的“天河之水”滋养了天水土地。江山代代，人才辈出，孕育出无数王侯将相，英雄豪杰，圣贤名士、才子佳人。他们或站在历史的各个转折点上，指点江山，改天换地。或在时代的进取中，取人间精华，行诗文之风、留下传世之篇。或在战争风云中，金戈铁马，驰骋疆场，守土卫国，在天水这块土地上，谱写出一幅幅壮丽和辉煌的中华文明篇章。

　　伟人毛主席在气吞河山、流芳千秋的《沁园春·雪》中纵横历史，一挥而过，留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而任人评说。毛主席诗词中提到的这些帝王，都和天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卧薪尝胆，前赴后继、励精图治，完成中国统一大业的秦国君主嬴非子、秦襄公、秦文公。图强自立、任人唯贤、发展生产、完成统一大业的前秦王符坚。后凉政权的创立者太上皇吕光。重视农桑、崇尚儒学、史称“百姓乐业”“国内安富”的西凉王李嵩。雄才大略、文治斐然，在中国历史上谱写辉煌一页的唐开国皇帝李渊、唐太宗李世民都出生在天水，他们指点江山，改写山河，肩负改变历史进程的重任，在中国历史进程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特殊的地理环境和艰苦的生存环境，培育了天水人的尚武精神，自古以来，名将辈出。

　　东汉时割据一方的西州大将军隗嚣，驰骋沙场、名震天下的汉“飞将军”李广，替身而出、舍身救汉主刘邦的忠烈将军纪信，西汉大将、屯田名将的菅平候赵充国，五次出使西域、平定乌孙内乱的西汉西域都护使段会宗，魏名将关门亭侯庞德，蜀国后期栋梁的蜀汉大将军姜维，抗金名将刘锜，“和平将军”邓宝珊，少将徐国珍等都留下其浓墨重彩的一页。

　　古云：“关西出将，关东出相。”实际上自古以来，天水不仅出将，文臣名士，哲人名儒，更是人才荟萃，层出不穷。

　　道家先人尹喜，春秋时孔子72弟子石作蜀、壤驷赤、秦祖，明尚书门克新，明大学者胡缵宗，清雍正帝师、称“关西师表”的巩建丰，“陇上铁汉”安维峻，清理台名吏武颂阳。肩负重任，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留下芳名。

　　后秦著《夏国书》中书侍郎赵逸，东晋著《璇玑图诗》苏蕙，汉代五言诗的重要作者、我国书法史上最早的书法评论家赵壹。唐代以“诗仙”之称，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历经唐七朝，以长诗文而名著五代，流芳千古的王仁裕。唐称为“国潮山水第一列神品”的李思训。唐文宗称“佛经律论无敌于天下”的释瑞普。民间称“予望三爷，神形鬼面”的王了望。唐代古文运动的骁将、散文家李翱。小说家王嘉、中国养蜂鼻祖姜岐。

　　近代“陇南文宗”的任其昌、教育家张世英。近代创办“甘肃民营工业之先声”的哈锐、甘肃最早中共党员“革命先驱”葛霁云、麦积山石窟发现第一人著名学者冯国瑞等。众多群星，光彩照人，千秋扬名。

　　江山如此多娇。地灵人杰的天水，在八千年的历史中，为中华民族的进步发展，写下了自己光辉灿烂的历史篇章。从“一画开天”“肇启文明”的伏羲氏到“和平将军”邓宝珊，哺育了无数英雄人物，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国内著名学者霍松林先生曾在著文中讲：“天水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是早期秦文化生长的沃土，是民族融合的大舞台，是佛教艺术的荟萃之区，是人才辈出的物华宝地。”

　　“偶然之中必有必然。”深入了解到天水的过去和现在，站在历史的高度去观察，站在时代的角度去思考，就完全可以理解，天水麻辣烫继去年淄博烧烤、今冬尔滨冰雪之后突然“泼富于天水”，持续爆火，并不是一件偶发事件。其背后蕴藏有天水极其厚重的历史、文化、经济基因，极其丰富的社会、人文、民俗等城市底蕴，天水集八千年凝聚而成的城市底气，吸引国内五湖四海上千万人前来，自然而然是一件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事而己。

　　2024年4月29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