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长者的生命歌吟

吕可法先生《敝帚拾零》序

李晓东

　　得识吕可法老先生之前，先认识他的女儿吕晓莉老师，天水职工合唱团的团长、指挥。晓莉老师比我年长，却永远情绪饱满，对艺术充满激情，天水职工合唱团是纯公益，合唱爱好者自发组织的团体，在晓莉老师指挥带领下，达到很高的艺术水准，多次获得国内外合唱比赛大奖，成为天水群众文化活动的一张靓丽名片;对朋友充满真情，和她交往交流，让人从心底感受到关心和愉快，所以，晓莉老师朋友众多，职工合唱团凝聚力、向心力强，我曾参加过一次他们的年终总结活动，深为和谐、融洽、欢乐、亲如一家的氛围所感染;对生活充满热情，晓莉老师身上，洋溢着的，是不散不变的青春气息，向着生活放声歌唱，让生活里荡漾着歌声和阳光。

　　后来才知道，吕晓莉老师来自音乐之家。堂兄吕继宏，中国最顶尖的歌唱家，弟媳刘虹，天水师范学院声乐教授，尤其是侄子吕树清，中央音乐学院本科、硕士，青年单簧管演奏家，读书期间就荣获第九届金钟奖单簧管金奖，及许多国内外重要奖项。虽少年成名，然绝无傲骄之气，稳文贤雅，德艺双馨。

　　习近平总书记非常强调家风，有好家风，才会有好子弟，人才辈出，各有所胜。而好家风的养成延续，和家中长者道德事功文章、立德立功立言，当有绝对之关联。得识吕可法老先生，虽一面之缘，一餐之叙，然长者风范，文人情怀，家庭和谐、长幼有序，令晚生如我者如沐春风。

　　幸读可法先生《敝帚拾零》方知老先生其事其文、其情其志。虽早年坎坷，跋涉艰难，然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并常随手为诗，记事抒怀，咏物赠人，身边人与事，点染成诗词，不少都达到相当水平。

　　试举几例：《古稀游仙人崖》“山道盘盘密林中，策杖扶妻喘息行。虽无攀峰越岭力，却有登高望远心。时值三春花正美，人届深秋意难平。年复一年力渐衰，不知何日再登临”。《祁山堡武侯祠》“祁山古堡汉水滨，丞相祠堂孤零零。胸怀韬略包宇内，袖藏八卦统乾坤。六出无功遗永恨，两表有情励后昆。白云悠悠水无语，似闻当年征战声。”《徽县途中》“连山景色秀，车在画中游。幽谷极目翠，青峰一望收。日照黄花艳，风吹麦苗稠。升平好气象，耕者乐悠悠。”天水、甘肃，以致全国多地的景物，都入其诗词。清新自然，不事雕凿，心至句出，妙手天成，随兴而适，一如其人。

　　中国诗词高峰在唐宋，农业社会的高光时期，因此审美标准、标志意象、意境氛围，都是农业社会特征的，今天的新事物如何自然地进入古体诗词，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好地解决。在吕老先生的集子中，却有不少成功的尝试。如《赴京治病留赠301医院》“医德高尚技艺精，救死扶伤情义深。导师国中称泰斗，后学杏林皆精英。白衣天使面含笑，嘘寒问暖胜亲人。医风倘能皆仿此，患者何来哀怨声。”《菩萨蛮•蜀南竹海雨天坐缆车感》“竹海茫茫不见边，雾锁青山倍娇妍。缆索入云端，低头万丈渊。身在铁箱坐，心在口边悬。脚踩阴阳界，临近鬼门关。”

　　家风纯正，源在教导有方。集中不少诗词，是吕老先生写给儿孙的，有关爱、自豪，更多的是劝勉、提醒、鼓励。其中，以赠其孙吕树清为最多。《欣闻树清孙获第六届国际莫扎特单簧管比赛金奖》“飞鸿传信自京城，鳌头独占是吾孙。欢欣无限告乃祖，家门又有光宗人”“前路迢迢学海深，天外有天要认清。百尺竿头须戒躁，常把师恩记心中。”此外，寄语儿子、侄子、儿媳、女婿、孙女的，集中亦多有。其孙女吕欣蔓、外孙女王天，沐浴家学家风，亦各有杰出成就。欣蔓正攻读北京中国音乐学院硕士，王天留学东瀛，现在上海发展事业，京沪双杰，芝兰玉树，家庭骄傲，古城美谈。开卷有益，读者诸君，可从中取法学习者多矣。

　　先生已过八旬，身体康健，心态平和，以孔颜之心，书一生故事，叙以古风，自成高格。在集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七十感言》，从“我本贫家子，年少即谋生”始，到“乘此好时光，乐得享天伦。四世同堂日，再宴众宾朋”终，全诗108行，540字，叙七十载悲欢岁月，叙事为主，间有心臆抒发，反映出个人命运与时代风云的关联。同时，还不忘寄语子孙，苦尽甘来，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的气象风度，如在目前。

　　可法先生走过的八十年，也是中国社会栉风沐雨、磨砺发展的八十年。虽一度艰难，甚至曾有轻生念想，然爱国之心，家国情怀，从未改变，近十余年之作，更时时为光明时代、辉煌成就击节而歌，然绝非“老干部体”。

　　毛诗序有言云：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与诗词创作同行的，还有歌曲创作，尤工谱曲。集中收录曲作多首，可惜我于音乐完全不通，简谱不识，唱歌走调，不敢妄评。然由此可知，先生音乐造诣很深，江河行千里而不忘其源，源远方可流长，吕家诸贤达蜚声乐坛，各有显著成就，老人家无疑有率先之力，垂范之功。

　　千古第一清官海瑞事母至孝，母亲七十岁时，亲书一“寿”字，中藏一语“生母七十人生百年春来寿”，吕可法老先生八十有奇，米寿即至，白寿可期，希望茶寿之时，再共话桑麻，把酒陶然。

　　好人一家平安!

　　是为序。

　　作者简介：李晓东：一九七四年生，文学博士，中国作家协会《小说选刊》杂志社副主编，副编审。曾任上海市委宣传部舆情处调研员、副处长，中国作家协会办公厅秘书处处长，二〇一六年三月至二〇一八年三月，挂职甘肃省天水市委常委、副市长。散文创作有“天风水雅——李晓东天水散文系列”“乡土·矿山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