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代课教师27年的坚守

——记秦州区天水镇东风小学胡珠元老师

编前语:
　　作家高尔基说:“我们该赞美她们——妇女,也就是母亲,整个世界都是她们的乳汁所养育起来……”
　　祖国日益繁荣和强大,各条战线欣欣向荣,哪里没有女性洒下的汗水?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是全世界女性共同的节日,是春天的节日,鲜花的节日。世界因你而美丽,生命因你而精彩。
　　在今年“三八”妇女节到来之际,记者专程来到秦州区天水镇,记录了一位女代课教师27年的坚守。
　　一个人的学校
　　3月3日上午,零星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严寒依旧没有散去,天阴沉沉的。去往秦州区天水镇东风村的山路很窄,有些地方被雨水冲得凸凹不平,我们的采访车在泥泞、盘旋的山路上走了近半个小时,随着车轮的一次次打滑,在紧张的气氛中,终于到达位于半山腰的东风村。
　　“胡老师真不容易,从5年前一个人撑起一所学校,给我们这里的孩子带来希望。”一听说记者是来采访东风小学胡珠元老师的,东风村村支书钟七斤热情地把我们带到东风小学。
　　眼前的这所学校只有一户农家院落那么大。学校里只有两间教室,一间用来给孩子们上课,另一间已经被废弃了,破烂的窗户被风吹得“呼呼”直响。走进教室,映入眼帘的只有十张稀稀拉拉摆放着的双人课桌,课桌都被岁月蹭掉了皮,有些面目全非了。正对着门的角落放有一个煤炉子,烟筒从窗户伸出到院子里。
　　教室旁边有一间小房子,钟七斤介绍说,这是胡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一个旧式的伤痕累累的桌子,桌子上面还放着一张课程表,一个缺了个口的手摇铃,一个落满灰尘的算盘教具……但唯独没见到胡老师和她的学生。
　　一位老师是怎样给学生教课的?这么多年胡老师拿着代课教师微薄的收入是如何坚守的,我们不得而知。只是矗立在半山腰上,没有学生和老师的学校在风中愈发显得败落、寂寥。
　　“难道学校还没开学吗?”钟七斤自言自语道。随后他又把我们带到胡珠元老师的家。
　　在一户低矮而又打扫得非常干净的院落里,一位穿着老式大襟衣服、满头银发、伛偻着腰、裹着小脚的老人坐在炕边,她就是胡老师83岁的婆婆武处子老人。她颤巍巍地告诉我们,儿媳妇已经不在村上教学了,一个星期前她到天水镇石徐小学教学去了。早上天没亮就走了,晚上才能回来。当记者问胡老师不在,谁给她做饭时,老人说她拖着病体给自己和儿子做口饭吃,而且她还喂了3头牛,儿媳妇整日忙着,屋里屋外能干的活她还都强撑着干。说着说着,老人的眼泪流了下来……
　　一份不舍的情怀
　　“条件好点的村民,有些把孩子转到镇上或是城里去上学,留在村里念书的孩子不多。村民到外地打工一个月就能挣好几千元,这相当于胡老师一年的工资。但胡老师为了方便孩子们上学,坚守了这么多年,真是很不容易。”钟七斤感叹地说。
　　当我们到达石徐小学时,学校已经放学。在学校操场上一间写有“计划生育处”的房子里,记者见到了正在削洋芋皮的胡珠元老师。看到记者,胡老师连忙在落满灰尘的凳子上铺了几张报纸让我们坐下。她不好意思地说:“上个星期刚把这个房子清理了一下以便中午做饭,还没彻底打扫干净。早上出门时,在家带了两颗洋芋,正准备做洋芋面片。”
　　“上学期我还一个人在东风小学任教。学生一年一年减少,再加上校舍年久失修,前不久我向天水镇学区汇报了此事,经学区研究决定,从这学期开始停办东风小学。我把学校10几名学生,安置到其他就近的村子上学后,上个星期才来石徐小学任教。”说起东风小学停办一事,50岁的胡珠元老师神色中透着无奈和不舍。
　　“2008年,学校的一位老师退休,我一个人在学校撑了5年。自我当上代课老师的那天起,就一直在东风小学任教,算来已有27年,我对那里真是有感情了。”说着说着,胡老师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胡珠元说:“虽然现在东风小学停办了,但我每天回到家后都要去学校看一看、转一转、扫一扫、擦一擦,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和我有着特殊的感情,东风小学有我一生的坚守和期盼。”
　　一生执着的坚守
　　1964年,胡珠元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1985年7月高中毕业。在当时的乡村,高中毕业生不多。1987年3月份,受村民推举,村委会审核,胡珠元被吸纳为东风小学代课教师。
　　虽然刚工作时,一个月只有20元钱的工资,但胡珠元干得很起劲。她总是第一个来到学校打扫好卫生,等待学生们的到来。遇到小一点的孩子,她经常是抱在怀里。由于她思维活跃,爱岗敬业,因此受到学生们的爱戴。学校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她和孩子们的欢笑声。
　　“那时候,学生最多时,有100多人,小小的一个学校到处都是学生,让人看了都高兴。慢慢地,学生少了,清静的校园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随着2008年学校另一位老师退休,整个校园就只剩下胡老师和她的40多个学生。
　　看着身边的亲戚朋友一个个在外打工创业,回来后腰包都鼓了起来。胡老师彷徨过,不止一次地责问自己:如果不教书,我能在外挣到钱吗?生活会不如他们吗?有些亲朋和邻居善意的规劝她,放弃教书,一年随便在外挣的钱就是一个代课教师好几年的工资,但胡老师舍不得那些孩子。
　　随着学生数目的减少,山里的老师越来越少了,而艰苦的生活环境,也让刚毕业的年轻老师们望而却步。由于没有其他老师来,胡老师只能靠一个人支撑着学校一二年级的教学任务。她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尽管很累,但看到孩子们不用跑那么远的路去求学也觉得充实。
　　“学生少了,三四五年级也合并到别的村去了,村上的孩子要走好几里路,得早出晚归上学,看着他们那么辛苦,很是辛酸。”胡老师说。
　　大山里的启蒙教育,就像刀耕火种,艰难而充满渴望。学校只剩下一、二年级后,一人一校的复式教育,胡珠元坚持了5年。每堂课,胡珠元在黑板中间画一条线,前20分钟在这一半黑板上讲一年级的课;后20分钟在另一半黑板上讲二年级的课。因为这里的孩子大都是留守儿童,所以胡老师能多照顾他们一点就照顾他们一点。学校设施很少,体育课上,胡老师能教他们的,也只有跳绳了。
　　每个学期开学,胡珠元老师总会在自己微薄的收入中抽出一部分钱来,给每个学生买一个新本子和一支笔,勉励他们好好学习;然后再给他们每个人量身高,看看与上一个学期相比增加了多少。最后她给学生们说的一句话总是:“同学们,老师祝贺你们的身体又长高了,但更重要的是你们的知识也要长高,这样才是真正地长大。”
　　每个学期末发成绩单的那一天,胡珠元总会让孩子们排起队,挨个把孩子们抱起来,亲亲脸蛋。平时遇到哪个学生没到校上课,她总会跑到学生家里去问明情况,然后替孩子补课,孩子们也总亲切地叫她“胡妈妈。”
　　“从1987年当上代课教师,到现在已有27个年头。这么多年来只顾了学生,却把自已家没照顾好,亏欠家里人的太多了。”胡珠元低着头说。
　　27年的代课老师生涯,胡珠元教出的学生已有上千人,有一半多的学生后来都读到了初中、高中,好多孩子考上了大学,展翅高飞。她感慨地说:“东风小学这个摇篮,虽然很小,但是让更多贫困中的孩子懂得并创造出生命的价值,我也活出了我的价值!”
　　后记:
　　日子就像山里的泉水,流去再不回头。
　　胡珠元把一生的好时光洒在了东风小学,人已老了。
　　怀着对东风小学深深的眷恋和不舍,胡珠元老师又来到石徐小学,这也是她当代课教师的第27个年头。
　　现在每天早上6点多她就匆匆走出家门,翻过一座山,再走近一个半小时的路到学校。直到晚上7点多钟才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
　　“选择了教育,我终身不悔!”当采访结束时,胡珠元老师站在寒风中向我们告别时坚定地说。我们约定,等下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来看她。(余碧波　张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