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大地五月行之二

古城的韵味

冯沙驼

　　齐鲁大地，文化灿烂多名人，历史悠久有古城。

　　早就听说已有5000余年历史的山东聊城，黄河文化与运河文化在这里交相辉映，尤其丰厚的人文资源引人注目，是武训兴学所在地、山东快书诞生地。《水浒传》、《金瓶梅》、《聊斋志异》、《老残游记》等脍炙人口的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中的许多故事都发生在聊城，给世人带来了许多神秘色彩。这里名人辈出，商朝名相伊凡、战国军事家孙膑、宋代医学家成无己、明代文学家谢榛、以及近代国画大师李苦禅、抗日名将张自忠、国学泰斗季羡林、领导干部楷模孔繁森都出生在这里，为这个城市争光添彩不少。

　　“中国北方的威尼斯”之称，使聊城古城，名声在外，享有盛誉。

　　离开了海滨城市，我们驱车前往聊城，想一探究竟。

　　刚在聊城古城内城北民宿宾馆安顿好，没顾上在这古色古香、舒适恬静的古建筑四合院内仔细观看，我就走出宾馆。

　　门外不远处，是古城的北城门，我仔细观看，古城城墙和城门经过历史的沧桑巨变，能保存良好，实属不易。它虽然没有西安唐代城墙城门那么壮观，没有南京明代城墙城门那么厚重、但它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是深深的历史沉淀和悠久记忆。

　　一边游览、一边翻阅酒店提供的游览图和城市简介，对古城大致有了一些了解，身临其境，颇有感触。

　　聊城古城坐落在聊城市区内东昌湖中央，城呈正方形，城墙周长3.5公里，高11.7米，顶宽6.7米，总面积100万平方米。始建于宋熙宁三年（1070年），初为土城。明洪武五年（1372年）东昌平山卫指挥佥事陈镛改筑为砖城。古城内墙用三合土夯筑，外墙用砖石筑垒，设4个城门。

　　天色已晚，好客的山东朋友在古城边食品街为我们一行接风，品尝过魏氏熏鸡等当地的名吃，酒足饭饱，沿着古城主干道，欣赏古城的夜色。行人不多，许多店铺早已打烊，灯光昏暗中，给古城披上了一片神秘色彩。

　　这位朋友介绍，古城区内有东西南北四条主干道，共有9街18巷72胡同。夜色中，一条条小巷路灯光中，清晰可见白墙、灰瓦、砖雕等四合院的民居建筑，排列整齐，古朴大方，凸显出十分突出的建筑风格。他讲，要目睹整个古城的全貌，应该登上光岳楼。

　　第二天一早，匆匆吃完早餐，我拿着相机，直奔古城的中心光岳楼。

　　远眺光岳楼，的确不一般。它位于古城中心，是聊城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古城中最为突出、最鲜明的建筑。为四重檐、十字脊、过街式楼阁，由墩台和4层主楼组成，共5层高，高度33米，向古城四面辐射。是中国现存的最高大、最古老的古楼阁之一。

　　当地“东昌府有三宝，铁塔、鼓楼、玉泉皋”，所说的鼓楼就是光岳楼。它享有“虽黄鹤、岳阳亦当望拜”之誉。与鹤雀楼、黄鹤楼、岳阳楼、太白楼、滕王阁、蓬莱阁、镇江楼、甲秀楼、大观楼共同组成中国10大名楼，在中国的古代建筑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到了光岳楼下，我沿着四周，从不同角度，边观看、边拍照、边回忆，边琢磨，这座楼和我曾去过的武汉黄鹤楼、永济鹤雀楼、南昌滕王阁、岳阳岳阳楼等名楼相似。它历史悠久，高大雄伟，建筑细密，大气厚重、匾额珍贵、影响深远。尤其它们有个共同点，是除贵阳甲秀楼外，其它名楼均耸立在或长江江畔、或黄河之边，远至大海岸边，楼水一体，水楼相映，其巍然身姿，更显居高临下、使人触景生情，望而敬畏。登高望远，一望无际，极目楚天舒，有海阔天空之感受。而聊城光岳楼却在四周的微波湖水之心，高居其中，突出水面，傲然耸立，应是其独特之处。该楼所用的全部建筑木料，均是当年陈镛修建城墙时，所余木料，这应该是光岳楼建造的又一独特之处吧。

　　进入楼内，听介绍，楼内以32根通天直上的内外可槽柱支撑，构成楼的主体。建筑构建大部分是初建时的原件，基本保持了原来的风貌，为明初的重要建筑遗物，也间接保留了部分宋元建筑风格。

　　小心翼翼地沿着每层大约有6米高的楼梯攀上，险而陡的楼梯台阶，只能容单人上下，需要十分小心才行。每层楼声中有回廊。一楼门内北，设有鲁班神龛，龛内置鲁班神像，上方悬挂白底黑字“巧夺天工”木质匾额，为漙杰所题。东南门额上各悬有木刻横匾一方，东为“泰岱东来做翠屏”，南为“宇宙文衡”。二楼为过去供“文昌帝君”之处，故名文昌阁。据说，乾隆7次下江南，6次东巡，9次过东昌府，5次登光岳楼，多次住在文昌阁内，先后为光岳楼赋诗十三首，因此文昌阁也名“乾隆行宫”。南面檐下悬有康熙皇帝所提“神光钟暎”匾。北檐下，悬有郭沫若先生1974年为纪念光岳楼落成600周年题写的“光岳楼”匾，白底黑字，大气磅礴 ，十分瞩目。东边檐下，悬聊城籍状元，清邓钟岳题“太平楼阁”匾。西檐下，悬有“就日䠨云”匾，为清代史学家解岗所题。三楼系暗层，是楼的结构层。四楼为楼的最高层，共有柱28根，中间为空井，四周有栏杆，屋顶为十字顶，四周有六扇窗，供游人观景之便。

　　从四楼窗口向外观看，古城全貌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只见古城内以楼为中心，道路垂直交错，形成如同北京、西安古城棋盘状、科学合理的道路骨架。建筑布局紧凑，错落有致，大街小巷，泾渭分明，古民居、古建筑历历在目，西清远门、南正德门、北玄武门和四周城墙分外引人注目，缺东春熙门、据说已被拆除掉。

　　眺望远方，围绕古城四周的湖水，泛出鱼鳞般的亮光，这是城北最大的人造湖东昌湖。原来，古人在古城建设中按照北宋时期的城垣“城中有水，水中有城，城与水相融，水与城相融”的格局，先引水成护城河，驰名中外的京杭大运河越境而过，使水量更加充沛。以后逐渐形成由9个库区组成，水面6.3平方公里，水深平均三米，年平均蓄水量为26万立方，中国江北地区罕见的大型城内湖泊。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辉映下，水质清澈的湖水似一条玉带，又似一条长龙，将古城紧紧环抱。倒映在清澈透明湖面上的古城门楼、城墙，与湖边的倒柳、绿树、鲜花相衬，宜人的景色，构成了一道独特的古城风情线。这时，水城风貌十分鲜明的“中国北方的威尼斯”聊城，其城之壮、楼之雄、湖之柔、景之美，尽显其间。

　　出楼，穿街走巷，不断的看，不停的拍照。布局合理、装饰华丽，在始建于清乾隆年间，全国现存的山陕会馆中第二大会馆门口驻足，据说此馆在历史、地理、人文、商贸、建筑等方面有很高的保护和研究价值，但闭馆不能入，留下了一点小小的遗憾，但从其恢宏、精致外观可见其建筑的壮观。遍布在古城中的府衙、卫仓、戏台、学府、孔庙等建筑，在沧桑变化中被毁被拆除后，经重建或修复，感叹它们失掉了原有韵味的同时，现还能观其原形，成为古城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心中也有些释然。

　　告别了聊城，前往山东省三大名城之一的即墨古城。

　　即墨古城，记载半部春秋战国史。古城又称朱毛城，康王城，建于春秋时期，废弃于隋开皇十六年。

　　现遗存的古城城北、城南城墙，附近挖掘出的许多出土文物，使古城昔日的街巷、建筑基本轮廓浮出，再现1400多年饱经风霜的历史。

　　到了即墨古城，心想，现在这座城应该是即墨新城吧，因为它是进入本世纪，因棚户区改造诞生的古城，成为重现历史文化演变，再造即墨古城的重要见证。

　　现在的古城南北长492米，东西长608米。有“三门四阁”。形成“一城、两街、十景、十三坊”的整体格局。

　　古城不大，但文化气息浓厚，不愧为孔孟之乡。重建古城后，再现了古城县衙、文庙、城隍庙、财神庙、真武庙、学宫等历史文化建筑。记载明清以来功德显著的人和事的牌坊街、展馆、鸭绿池戏台、教堂等公共建筑一一再现。古文化、特色小吃、文旅产品于一体，增添了古城浓浓氛围，以古民居为主布局于外围，增加了生活气息，整个古城充满了历史、文化、商贸、餐饮的浓郁气氛。

　　由城门入古城内，古城内人气很旺，游客还真不少。大街两旁，商铺林立，门口悬挂着各种仿古广告，穿着当年店小二服饰的服务员忙着在吆喝着顾客，随着游客，进出门店，你可以感觉仿佛时空颠倒，又回到了古城昔日之中。

　　走在街道的石板路上，厚重又踏实，一座座高悬在主街道，记录当地先贤故事的精美石质牌坊，在主街道上一一排列。前往，仔细观看，体味着过去当地人才辈出的历史故事、感叹今日后人不忘先人的文贤之心，不忘故人，礼仪之邦，值得学习。

　　古城县衙，是山东省内唯一一座保存完整的古县衙，步入大门，仪门、六房、箴石厅、大堂、二堂、三堂、虽然它同国内如平遥古城县衙、山西榆次县衙等保存完好的县衙相比，其气势、格局有差距，但通过参观展出的相关文物、记载，对了解当地的人文历史也大有益处。

　　始建于元代的孔庙，虽规模小，但和国内孔庙的格局、建筑风格、内容完全一致，也同样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古城不大，加上时间有限，走马观光，品尝古城的小吃后，驾车离开，回望渐渐远去的这座新时代再造的古城，留下了“小、精、全、旺”的印象和记忆的同时，更是感叹千年巨变，天地轮转，人间正道是沧桑，才使这昔日的古城恢复旧貌，延续了的千年历史。

　　前往颜神古镇，完全是一种意外。

　　那天，到达淄博，天色已晚。网上预定宾馆，均全爆满。我们边吃烧烤，边网上寻找周边网红打卡地，果然距离淄博60余公里的颜神古镇网上火爆。没有片刻犹豫，很快就预定好古镇内一度假宾馆。

　　从从容容地品尝完淄博烧烤，回味无穷，心满意足。驾车上路，意欲便于次日参观这座神秘的古镇。

　　晚上到达古镇己近凌晨，黑乎乎一片，东西南北摸不来方向，放下行李，匆匆洗漱入睡。

　　第二天早起，走出房门，眼前出现的是门前不远处一座高不过三米五，直经约三米，形如馒头状，耐火砖砌成的圆窑。走近一看介绍，才知是座废弃烧陶窑，现在供游人参观。再看看周边，宾馆掩身于一片红砖青瓦的旧厂房，一片古村落之中。原来昨晚我们住的度假酒店，竞开在原古村之中，废弃工厂之内。我心想，真是好创意，真要好好看一看，瞧一瞧。

　　早餐时，向服务员询问。介绍说，颜神古镇是在博山区山头街千年古窑村、古窑民居和原博山陶瓷厂遗址基础上，以古窑为主体，依托老厂房，修旧如旧，在昔日传统历史古窑村里，建成的涵盖度假酒店、民宿、酒吧、玻璃工艺实验室、展厅、个人工作室等艺术时尚的街区。

　　原来，这里是博山陶瓷文化的传承地，自北宋开始，当地百姓利用附近丰富的陶土资源，制作陶瓷，逐渐形成日用陶瓷为主的生产地。到明代，匠工建起古窑，因外形似馒头，被称为“馒头窖”，这种圆窑的生产方式一直延续了几百年。1963年，博山陶瓷厂日用陶瓷隧道窑建成投产，逐渐替代了馒头窑。改革开放以后，周边以陶瓷、玻璃产品生产、销售并举的经济模式很快形成。

　　望着外面的场景，我脑中马上翻腾出由沈阳原铁西铸造厂改造而成的沈阳工业博物馆、依托重庆钢铁厂原型钢厂部分工业遗址建设完成的重庆博物馆、上海江南造船厂搬迁后部分遗存改建而成的中国船舶博物馆、在我的家乡甘肃天水市也有利用破产后的天水长城低压电气控制厂旧址厂房新建成的天水工业博物馆。在国外，我曾在丹麦参观过由旧厂房改造的嘉士伯啤酒博物馆。这些，曾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而在这座古镇，占地几十亩，古村落、古民居、旧厂房、大市场融为一体，相互补充，相互完善，把己废弃的古窑村和下马的陶琉企业厂房改造成现在集历史、文化、旅游、科研、教学、休闲等为一体，实现传统工业向生态文明发展转变，传统农业向市场转变，真是一种大手笔，大变化。它思想的转变，传统思维方式的转变，经济转型中城乡一体化，村、企、市场结合的大转变，值得认真去看看。

　　古镇中，格外引人注目，吸引众人前往的是高达几十米耸立的烟囱和旁边的那片旧厂房，它由博山陶瓷厂第5车间改造而成。博山陶瓷厂曾经是亚洲最大的陶瓷厂，“山头有多大，博陶有多大、博陶还比山头大。”它讲说的博陶，是当年全国最大的陶瓷厂―山东博山陶瓷厂。如今，保留下来的部分车间，仍保持着过去红砖、青瓦，水泥地面旧貌。

　　在设为工业博物馆宽敞的厂房中，陈设着一条长达十几米，制作生活陶具机器的生产线，虽然机器显得很陈旧，机身上不少锈迹难以除去，但它却记录着过去那“万众一心，搞好生产”的工作场面。走进当年全国第一条烧煤式日用陶瓷隧道窑里，轻步穿过脚下为了保护隧道而专门设置的透明发亮的钢化玻璃地板，环视上下，在二十多米长的隧道窑里，过去不知有多少陶具在这里经过高温烧烤而成型，里边的每一块耐火砖不知经过多少次高温烘烤的考验。出了隧道，回望红的发亮的隧道，浮想联翩。不由的使人回忆起过去那火热的年代。面对着它，你感觉到的是技术的进步、时代的前进、昔日企业所创造出的辉煌。

　　十三座古圆窑，分布在古镇内各处，仍完好保存着。虽然它和我在景德镇见过的长又高的焙烧窖完全不同，但它是当地老百姓的智慧和勤劳双手创举出的结晶和历史见证。年代久远，有些圆窟外砖有些破损，有的窑门受到损伤，有几座圆窨顶上甚至长出的小树，枝叶茂盛，窑砖缝中的枯草和窑洞周边的杂草，仿佛在诉说着它漫长的岁月和过去的青春。有几个圆窑设为茶室和咖啡间，游客在里面可以有别样的享受和不一样的感觉。在一个专门立着一个“红窑”铜牌的窑洞，引起了我注意，铜牌上写着：建于1965年，生产毛主席像章。它是那个年代的珍贵历史见证物。

　　穿行在古镇中古窑村，街巷纵横交错，脚下的石板路、磨得光亮，小巷中低矮的墙体、凸凹不平，发光闪亮。

　　仔细一看，原来是用废弃的陶瓷罐砌筑于墙中，是历代匠人因地制宜地将陶瓷用于建筑之中，不知经过多少年的洗礼，多少代人的填充，岁月的痕迹仿佛历历在目，形成了古镇独一无二的街巷与建筑风情，别具一格、风格独特，让人大开眼界。正是春日，万物复苏，墙顶爬出的绿藤植物，墙角长出的不知名的各种鲜花，点缀在墙面上，又将小巷装扮得分外妖娆。我突然幻想，如果是冬天，那布满墙面的应该是枯黄的藤条，像蜘蛛网一样爬在整个墙面上，又是一种别样的风味吧，这里，成为使人们留下无限念想的记忆长廊。

　　跨入一座座老院内，房屋虽然没有那么高大、院子也没有那么宽敞，仍然保留着当地古村落中民舍过去的古朴、紧凑、自然风貌。大多数老院，已开辟为艺术家工作室，文旅产品陈列室，民间艺术品收集室。据说，这里有160多位省级以上工艺美术大师进驻，16所高等艺术院校挂牌，列为艺术院校学生实习培训基地、陶艺文化为主题的教学科研点。

　　在古镇的小广场周边，有许多地方工艺品、地方特色美食小店、咖啡厅、茶室等等吸引了众多的游客。

　　走进旁边琳琅满目的陶瓷，玻璃艺术品展厅内，各种丰富多彩，造型各异，五颜六色的陶器工艺品，闪闪发亮、色彩斑斓、做工精细的玻璃器皿工艺品紧紧的吸引着你的眼球。这里既有过去工艺大师的传世作品，又有现代年轻工匠做出的新品，都让你眼花缭乱，爱不择手。正是当地几代人的不懈努力，使博大精深的博山陶艺一代代地传承了下来。

　　离开颜神古镇时，一队身着学校校服的学生正在这里参观，他们应该是附近中学的学校学生。学生们聚精会神的听老师讲述着古镇的历史。我突如其想，这些学生中间，肯定有许多学生的祖辈、父辈曾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过，曾经在这里的车间工作过，他们的汗水和创造的辉煌，深深地留在这片土地上。在他们中间，肯定以后将会出现更多优秀的陶琉工艺大师、制作出比前辈作品更为精美的工艺品，出现更多的工程师、设计师，应用不断发展的现代技术，将陶琉工艺制作工艺及设备提升、再提升。

　　颜神古镇的历史，已经深深地记录在这块沃土上，它今天，正在创新出更加辉煌灿烂的颜神古镇明天。

　　离开齐鲁大地，我在脑海中不断比较着、琢磨着。

　　如果说聊城古城带给我的是一种历史的厚重、即墨古城带给我的是社会变迁中的新生，那么，颜神古镇带给我特别的感觉―那就是新时代催生中适应时代变革的巨变。

　　2023年5月26日    起稿

　　2023年5月30日    修改

　　2023年6月3日   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