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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东:天水,我的望乡崖(图)
(2017/2/21 16:56:20)  来源:天水在线  打印本页

天水,我的望乡崖

□李晓东

▲天水湖夜景

▲天水城区

▲天水城区夜景

  天水的地形,和甘肃省会兰州相近似,都是两山夹一河谷,有河从市中心流过。兰州是黄河,天水是藉河。城市东西长,南北窄,顺河绵延。

  1996年春,爸爸陪我到西北师大研究生面试,第一次离开山西,从郑州上火车,24小时后到达兰州,一下车出站,就有些茫然。举头见山,低头是人,脚下有路,却不知该往哪里走。忙买了一份兰州地图,一眼就见“西北第二大城市”的广告语。待想打开时,却感觉有些异样——不是“打开”,而是“拉开”的。地图不是长方形,而是长条形的,和我熟悉的太原地图大不一样。没找到西北师大,居然发现了横卧在纸上的黄河!我高兴地说“兰州也有黄河!”从太原一路南下,过黄河铁桥,到郑州转车。一昼夜奔波后,居然发现黄河还在身旁,真如又见故人,让忐忑的心稍安下来。 

  不料,西北师大就在黄河边,爸爸提议到河边看看,夕阳下,河水静静地流着,中间黄,岸边清。爸爸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水里。我以为要洗手,他却站了起来,轻声说“咱还摸了摸黄河水。”一幅心愿已足的样子。 

  住进西北师大专家楼招待所,三人间,同屋的是一位天水师范学校的老教师,说起天水,很自豪,讲“金张掖,银武威,金银不换是天水”。我问,为啥叫天水?他不清楚。我自答“大概甘肃其他地方都干旱,只有那里下雨多吧。”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望文生义,无厘头。结果,真是天河注水,始得其名。

▲天水城区夜景

  之后,在兰州读研究生三年,多少次上学、回家,或站或坐在绿皮火车上,经过天水。当时最深切印象,首先是距离。从家到兰州,要转一次车,三十多小时,没奢望过坐座位。所以,还没出家门,就实在发愁“路漫漫其修远兮”。一路站到西安,挤到天水。松了口气,进甘肃了,还有九小时就到目的地了。回家是让人兴奋的,可路途一样长,到了天水,天已薄暮,窗外山峦连绵。因车从兰州始发,可买到硬座,旅途轻松许多。车厢里弥漫着方便面的味道,与远山、暮色一起,气韵氤氲。马上出甘肃了,离家越来越近了……舒婷《神女峰》卒章显意“与其在崖头驻立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呼吁实在等不及了,不如移情别恋。但真正的爱,移情别恋委实不易,比如对于我的故乡和第二故乡甘肃。中国诗歌的起源,一说是记载于《吴越春秋》的《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一说是夏禹的夫人涂山氏,禹治水数年不归,涂山氏登高山之巅,顺风而呼“侯人漪兮”,中华诗国,由此而起。鲁迅《故事新编》中翻译为“该死的杀千刀,还不回来”。在外工作,两地分居,远在上海的妻子,大约也常有“涂山氏之叹”吧。诗歌,不论缘起于劳动,还是爱情,真挚的情感永远是基础。在我读研究生的三年,天水,的确成了我的望乡崖,身体奔波千里,心灵千里奔波,到天水,仿佛就得到休息,看到希望——无论来去。

▲天水伏羲城夜景

  第二个印象是开水。坐硬座走长途的人,大多囊中羞涩,很少有人舍得买盒饭和矿泉水。多吃方便面、面包,自己带杯子。需求催生供给,卖开水,便成了车上一景。卖水最集中的,就在宝鸡天水区间。 有男子,但更多是妇女,提着大暖瓶、塑料桶,沿车厢边走边喊“开许开许,开许开许……”两角钱续一杯。有时,对面旅客相谈甚欢,五六个杯子放在小桌上,卖开水的说“五毛钱,把这几个杯子都添满”,欢声笑语立即哑然,如鲁迅所说“大家都抚然,没有话”。卖开水的站一会,改口道“一杯一毛”,大家各掏各的钱,各喝各的水。一小口热水下肚,不知谁起头,会谈于是继续……

  “一路一带”是近年来内政外交的关键词,丝绸之路从长安直通到罗马。我认为,丝绸之路虽是一条路,却是分段实施的,不是一个人拉着骆驼“西出阳关无故人”地从头走到尾再返回来,而是一段接一段。长安到天水,步行十余天,恰到了需要休息的极限。于是,卸下货物,就地卖给自西边来的商人。而后,折回所来之地,继续下一批贩运。正如我在火车上买开水一样,天水有水,藉渭滔滔,足以人食马饮。四省通衢的天水,是万里丝路上有第一个大驿站,甘肃黄金段,自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麦积山开端。

▲天水城区夜景

  第三,是安全问题。绿皮火车时代,火车站和火车上,到处“天下无贼”,郑州到兰州一线,尤其严重。偷钱包最常见的方法,是假装扒在座椅上向窗外看,手就伸进挂在衣帽钩上的衣袋里。其他旅客看到,也不敢吭气,偶尔也有让便衣警察抓获的,被抓住头发,拖着走。到兰州途中,过宝鸡近天水,常是凌晨三四点钟,每到一站,司机就突然刹车,乘客都被猛地一晃,大多立时惊醒。有两三次,见一乘警,每个车厢大声提醒乘客小心,语速快而连贯,如演讲一般,乘客被他吵醒,兴致勃勃地看着,象看赵本山。一直听说天水附近的几个站治安不佳,但往返三年,我却一直平安无事,可能一看是学生,人家顿时没兴趣了吧。铁路线上来往多年,我只丢过一次钱,是在大同火车站,一百元买了一个面包,剩下的钱放在裤子口袋里,不翼而飞。不过,“盗亦有道”,我还遇到过两位“侠盗”。一次在太原,我扛着一个大包在车厢里挤,感觉衣袋被一拉,忙扭头看,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说“学生吧”,我点点头,他马上把钱塞回到我衬衣口袋里。还有一次,我的衣服挂在衣帽钩上,对面一中年人突然说指指,暗示我把衣服拿下来。一会车停,几个穿白衬衣,戴棒球帽的年轻人下去了。中年人说“这几个都是小偷”。从三门峡到宝鸡,我们聊了一下午。他一下车,旁边座位上马上有人问“你丢东西没有?这是陇海线上最有名的小偷……”

▲兰州(摄影:天水在线博主刘瑞祥)

  2009年,我作为中央第六地方巡视组成员到甘肃巡视,重返兰州。谈话中,书记省长及厅局长们,普遍叹息甘肃发展慢,在全国位次后移。我却觉得,一别十年,金城变化很大。不仅高楼鳞次皆比,原本寸草不生,被我舍友感慨“心中涌起荒凉感”的兰州北山,草木茂盛,琼楼玉宇,珍藏国宝之四库全书博物馆翼然山巅。从中山桥夜游黄河,逆流西上,两岸流光溢彩,华灯璀璨,几如黄浦江夜景。到安宁桥,我一愣,十年前没有,不仅“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而且化为城市景观,使钢筋水泥,有了文化的灵魂和温度。 

藉河(天水湖)

  较之黄河,藉河更加温婉,从容。没有黄河那么多的精神、内涵、责任、气势、故事,只伴着天水这座划分南北、连接东西的古城岁月静好。正如天水,踞于西安和兰州,这西北第一大城市、西北第二大城市的中点,难说排在西北第几、全国第几,只注视着比自己年轻多少世代的城池,风云际会,兴衰枯荣,将所有答案和密码,隐在伏羲庙的卦爻、麦积山的微笑。入夜,人们在藉河边散步、跳舞、歌唱,这其中,也许有曾经在火车上卖开水的人,睡眼蒙眬强撑着盯着行李架上包裹的人,还有我这个以为只是逆旅匆匆的过客,没想到二十年后,还能在这里工作生活两年的人。“回雁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边塞诗,而在藉河的灯光音乐中,已把天水作家乡了。

▲天水南郭寺

藉河(天水湖)

▲渭河(翠湖)

▲麦积山

作者介绍:

  李晓东 男  1974年7月生,汉族,山西武乡人,1998年入党,2002年参加工作,文学博士。1992年9月-1996年9月 山西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1996年9月-1999年9月 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1999年9月-2002年7月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现代文学专业博士研究生;2002年7月-2003年7月 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工作人员(试用期)  ;2003年7月-2005年1月 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主任科员;2005年1月-2010年5月 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舆情处副调研员(其间:2007.10—2009.02借调中国作协工作;2009.02—2010.05中央第六地方巡视组副处级巡视专员);2010年5月-2012年9月  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舆情处调研员(其间:2010年5月-2012年2月中央第六地方巡视组正处级巡视专员) ;2012年9月-2013年4月  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舆情处副处长、调研员;2013年4月-2014年10月 中国作家协会办公厅秘书处处长;2014年10月-   小说选刊杂志社副主编;2016年3月- 天水市委常委、副市长(挂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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