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7日至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到江西九江、湖北恩施调研。这是12月29日，李克强在湖北恩施龙凤镇青堡村与村民座谈。 新华社记者 黄敬文 摄

12月28日，一个小小的“车队”在江西九江市市郊的长虹西路

路口遇到红灯，停了下来。

“车队”不长，只有2辆中巴车，“车队”一路没有鸣过一声警笛。车队的对面车道，一辆大货车刚刚轰轰驶过，而在车队的旁边，正停着一辆同样在等待红灯变绿的摩托车。

“车队”的乘客之一，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27日至29日，李克强来到江西九江、湖北恩施。这是十八大后他的首次基层调研考察。

听民声 不扰民

调研考察的第一站，是九江市经济开发区的农民工宿舍。27日下午，刚刚抵达九江的李克强直接来到农民工李志军的宿舍，和他们全家人攀谈起来。随后，他走进楼下的活动室，自然地坐在一把塑料凳上，热情招呼原本有点拘束的农民工“坐近一点”。现场的气氛随即变得活跃起来。

一位农民工说：“将来我想创业，但是缺钱。”

李克强说：“我们不仅要支持就业，还要帮助有能力的人创业，要保护年轻人的创业精神。”

另一位农民工抢着提问：“房价不会再涨了吧？”

李克强笑了。他说：“建设保障房有力于抑制房价过快上涨，，防止抬高城镇化门槛，这样农民变市民才有希望。”

另一位农民工提出，她家人遇到了医保报销慢的问题。李克强立即指示当地负责人，尽快了解实情、调查解决。他说，要筛查一下是否还有类似的情况，建立医保体系的关键在于落实。

座谈结束后，李克强走出房间，下班的工人已经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李克强微笑着和近处的农民工一一握手。没挤进来的人们热烈地鼓掌欢呼，更多人则举起手机、iPad拍照。

在李克强抵达之前，九江飘起了雪花，农民工宿舍的楼道变得又湿又滑。一位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犹豫着要不要铺一条防滑地毯，但他最后也没铺。

“一切都要简单，这是领导的硬要求。”他说。

当地接待人员用“简洁、简朴、简单”来概括此次上面对接待工作的要求。李克强住的“既不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也不是酒店里最贵的房间”，酒店也没有为他配备任何额外的设施，哪怕是一条毛巾或一支牙膏。

整个调研考察期间，李克强一行的三餐都是自助餐。

唯一例外的是28日晚，当晚吃的是盒饭。当天，恩施山区天气突变，从九江飞往恩施的飞机只能改降在300公里之外的当阳机场。当晚7点多钟，匆匆走下飞机的李克强没顾上吃晚饭，便坐上汽车驶往50多公里外的宜昌火车站，接着再转乘火车赶赴恩施。

直到当天深夜11点，李克强才冒雨雪抵达了地处山区的恩施市区。而他及随同人员当天的晚餐，则是火车上提供的盒饭。

进深山 让民车

29日一早，李克强赶到武陵山区的青堡村。天上飘起了大雪，李克强沿着山路走进农民家里，出来后又沿着一条泥泞小路，爬上了一块陡峭的“挂坡地”，了解当地人反映的地少田薄、收成难的问题。当他深一脚、浅一脚走下来时，裤腿、鞋上到处沾满了泥点，头发、肩膀上挂满了雪花。

村民向李克强反映了当地农村小学教育、外出打工等问题，他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有一村民说：“还有一些恼火的事”，李克强笑着说：“你们有什么恼火的问题，照实说！”

山高道险，李克强一行的车队，不时会被普通民众的车辆超越。有次，车队行驶到一个急转弯路段，正好对面驶来一辆桑塔纳 ，由于会车困难，李克强车队主动停下来，为对面的车辆让路。

有人就此问询一位现场的老记者，他表示“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

九江、恩施的工作人员也告诉记者，李克强调研考察期间，九江、恩施从始至终未封过路，也没有进行过交通管制。车队无论走到哪里，沿途的前面、后面，甚至旁边几乎从来没有断过随行的民众车辆。

29日下午，在屯堡乡集镇，李克强沿着泥泞的街道走访了两家商铺，询问他们的经营状况。他尤其关心个体经营户有没有交额外的收费、工商注册是否方便。

此时，商铺外闻讯赶来的村民们挤满了整条街道。当李克强走出商铺时，大批的民众围拢上来，争相与他握手、拍照。

找症结 问基层

三天考察调研期间，李克强召开了5场座谈会，倾听了各个方面的基层声音。

在九江的农民工宿舍，他反复询问每个参加座谈的农民工代表有什么愿望、有什么困难、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李克强说，农民工是城市建设发展的生力军，要逐步解决外来务工人员融入城市的问题。

在恩施的靑堡村，李克强着重询问了村民搬迁进城存在的困难。他表示，当地要努力更多发展产业，才能让大家更好地在家门口就业。

在恩施屯堡乡，李克强召集当地县里和部分乡、村负责人座谈。参会者就当前农民养老、发展专业合作社、小农户面临市场风险等谈了看法和建议。李克强说：“你们讲的都是关系‘三农’的大问题，要上下共同探索。”

在考察完九江港、与当地中小企业负责人的座谈中，有的企业负责人说“还有些苦水”，李克强说“既讲甜水、又倒苦水，你们有什么苦水说说看”。他在座谈会最后总结说：“不同所有制、不同地区的企业，都应当在一个公平的市场中平等竞争。”

同样向李克强提出困难和建议的，还有来自江西、安徽、湖北、湖南、江苏、四川等省及部分城市的负责人。

28日上午，李克强在九江主持召开“长江区域发展与改革座谈会”，他要求参会省市负责人，“没有顾忌、畅所欲言”。而各省官员也一律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讲出了中西部发展存在的困难和建议。李克强一边不停询问，一边记录。

会议室里没有摆放鲜花、绿植，也没有准备矿泉水、湿巾和会标。一位工作人员事后说，这样的“五无会议”，他从来没参加过。

倡法治 守规则

李克强在这间没有任何布置的会议室里，与参会的省市领导一起分享了他的观点：“中国最大的差距是城乡差距和区域差距。我们要直面这种差距，这既是问题和挑战，也是中国发展的巨大潜力和富民的巨大动力。”

他强调，中西部地区“既要对外开放，当前尤其又要强调对内开放，要以开放促进发展，以开放带动改革。”

他指出，市场力量是行政力量难以替代的，要培育建立统一的大市场，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

他要求，政府要创造公平的市场环境、平等的竞争条件。

座谈会结束后的午餐，安排在九江饭店的自助餐厅，李克强“举杯”向参加会议的6省及部分地市负责人表示谢意，感谢他们提出的宝贵意见和建议。不过，他和大家的杯中倒的不是酒，而是普通的茶水。

就在李克强“以茶代酒”的同时，在这间饭店的其他餐厅，一些在此居住的旅客或市民也正在用餐。李克强调研考察期间，这间酒店一直没有关门谢客，服务员也像普通工作日那样正常轮岗、休假。酒店门外的公路上，汽车、自行车、三轮车和行人如往常一样通行他的到来，这里没有人为地改变任何秩序。

重新回到本文开始提到的那一瞬间，李克强考察车队路遇红灯停下来，与普通民众车辆一样等待着红灯变绿。而此前一天，他在“长江区域发展与改革座谈会”上语重心长地对参会的省市领导说：“市场经济说到底是法治经济，而市场化改革终归是法治化改革。要达成这一目标，就必须实现社会的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

一位参会者感言，如果今后大家都能在“规则”面前人人平等，一切事情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