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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之窗】甘谷印象(图)
(2016-7-11 9:21:37)  来源:天水日报 作者:王若冰  打印本页

  对甘谷的最初印象,始于县城西南壁立而起的千仞绝壁上开凿的那尊摩崖大佛。那年夏天在兰州归来的火车上,我正被沿途弯弯曲曲的山梁折磨得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有人高喊:“大像山!”张开眼睛向窗外望去,火车已进入甘谷境内。甘谷县城西南,拔地而起的绵延山岭如屏如障,通体褐红的山岭之上松柏苍翠。自西向东延伸十余华里的横岭之上,楼阁悬空,祠坊相望,一尊彩塑巨佛稳坐在依山开凿、高窿如穹的佛龛之中,仪态庄严地凝目渭河两岸这一片黄绿交错,生死相依的黄土大地。在我的目光与这尊高近百尺的巨佛那如火如炬的双眼相遇的刹那间,我隐约感到,在那被历史的微风不断吹拂的渭河两岸,肯定隐藏着我们至今无法探寻,甚至是千百年以后人们也无法阐释的种种情感和精神隐秘。否则,这尊高出人世的盛唐巨佛,为什么会在目送了那么多纷扰交错的历史烟尘之后,至今佛心不语,缄口不言呢?

  翻开《巩昌府志》和《伏羌县志》,甘谷史称冀县、冀城或伏羌。公元前688年,秦武公设置冀县之前,这里和当时被称为邽县的天水一带河水甘冽,水草丰茂,漫山遍野饲养着日后驮载秦人先祖东进中原、横扫六合的膘悍战马。

  那时的甘谷,一派清渭碧流,绿山沃野,是秦始皇先祖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几年前,当我迎着滚滚黄尘逆渭河西行,于渭北山梁之上寻访星罗棋布的马家窑文化遗迹之际,安远、大石、礼辛一带,向着成熟的秋天悄悄走去的庄稼,依然在平缓低凹的山坳里顽强地生长。瓦蓝的天空无声地扣在头顶,绵延的山野反射着刺目的阳光,令人眩晕。这种愈行愈高便愈见空旷高远的大空明、大寂静使我觉得,渭北山区偏西一线,仿佛刚刚从一场极尽壮烈、喧嚣和千姿百态的疾风骤雨中省过神来。此刻,天、地、山、谷之间拥有的这份宁静,显得是那么慵怠、困顿!

  从礼辛镇再向西行,便是通渭县境了。早就风闻礼辛镇方圆l6万平方米的浩荡黄土下,农民扶犁耕地时,冷不防就犁出一只弧形网纹红陶罐或一堆色彩斑斓的陶器碎片来,那便是距今七、八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农耕文明曙光初照之际,极度繁荣的马家窑文化所遗留下来的历史陈迹。

  甘谷在天水所辖县区,颇有个性与特点。这里与龙城天水相去不足百公里,山川形胜、人物风俗便大异其趣。房屋建筑,天水至今沿袭了大地湾时期“人”字形结构格局,而甘谷城乡,除了庙堂楼宇,清一色单墙挑檐,堂屋虽显窄小,庭廊却非常阔绰,而且每座院落必有影壁花廊。仄小的庭院里回廊映月,月季花常开不败,很有些安居尘世外的飘逸之气。

  中国之大,方言相异,本来不足为奇。但历史上大多时期与天水归属同一州郡的甘谷,却千百年来都保留了一种只属于古冀县的语言体系。那种节奏极快,鼻音又重,而且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声无法书写的叹词的甘谷话,至今听起来都陌生如同外语。历史上,甘谷一直是西北少数民族——羌族拼死固守的家园。于是我便想,现在的甘谷话是不是两千多年民族大融合中羌人原有语言的变属呢?

  甘谷地处天水西北,汉唐时西通西域吐蕃诸族,宋辽与西夏相邻,其地文化也就极具包容性。大像山本是一处佛教名山,然而历史上东行西进的各教信徒却在这座绵延数里的山梁上,把儒、释、道教圣贤供奉在一处。就连那尊据说可列称全国第六大佛的唐代巨佛,竟美髯华服,全然一副威仪万方的世俗状!

  也许是受了这种开放的、兼蓄并容的文化血脉浸染的缘故,甘谷自古文风尤盛。进入甘谷地界,随便走进一家农户,堂屋里总有一轴清风山水或名人字画,与勤劳的农人世代厮守。春秋时期,孔子在鲁国聚徒讲学,孔圣人门徒“受业通身”,修成正果的七十二贤人中,就有一位出生甘谷的石作蜀。这位自西十里铺石家台子出发,翻关山陇坂,跋涉万里,投师孔子门下的石夫子的牌位,至今还供在曲阜孔庙西庑内。“关里爷”,这位十九世纪上叶中国伊斯兰教哲合忍耶苏菲教派举足轻重的宗教学者和作家、《热什哈尔》的作者,也是甘谷县城东关人。著名作家张承志称《热什哈尔》是中国回族心灵秘史,而自从“关里爷”用阿拉伯文和波斯文混杂写作,开创了这种秘密文体之后,“热什哈尔”甚至成了一切宗教内史抄本的代名词。

  几年前去六峰镇姜家庄寻访姜维后裔时,我碰到的一位老人自称是姜维直系后裔。老人的院子紧挨着姜维墓。他在展读那本已传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姜氏家谱》时告诉我们,到现在他每天都教村上的孩子练姜维拳、习姜维棍。

  后人对先辈的纪念,确实是需要一种形式和结果的。然而对于历史上那些奔流着羌族人刚毅血性的甘谷人来说,更让他们倾心动情的,也许最终还是宁静畅达的文人情怀。“关西师表”巩建丰曾经为雍正皇帝讲授过《大学·明心至善》章,是一朝天子的老师。然而这位漫步乡间大半生的文人,如果不是在52岁那年侥幸碰上康熙皇帝为庆贺自己七十大寿而特设的“万岁恩科”考试,恐怕也只有在县城里开馆讲学、自怡余生了。因此,当一夜之间从安远镇的乡间土道登上金銮大殿之后,巩建丰也仅仅用短短十多年时间,把自己的学识、人品和能力的光彩留在朝廷上下的赞誉之后,便转身又回到了甘谷老家。还有那位被左宗棠誉为“学问人品,当代罕有,而吏治尤为陕甘第一”的王权,若非他那“古之用兵者,能爱民而后能敌忾;今之用兵者,能剥民而后能供军”的观点,恰恰表达了左宗棠的心声,身为宰相的左宗棠路经陕西兴平时,还会不会下车挽手,与一个小小县令王权彻夜长谈呢?

  也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甘谷的大地山川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曝晒在烈日下面了。但无论如何,这里曾经诞生、发生过的人和事,都已经被历史深深地铭记,而且那条亘古奔流的渭河,仍然不舍昼夜地从大像山脚下向东流去。

  (王若冰:甘肃天水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文学院特邀评论家,曾获甘肃省第三、四届优秀文学作品奖,甘肃省首届及第四届黄河文学奖,《飞天》十年文学奖等奖项,现在天水日报社工作。长期以来,他积极创作诗歌、散文、文艺评论等文学作品,先后出版了诗集《巨大的冬天》、文学评论集《倾听与呈现》、地方历史文化散文集《天籁水影》(与安永、周伟合著),创作了长篇文化散文《走进大秦岭》和长篇历史文化散文《寻找大秦帝国》,并与他人合著了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飞将军李广》。2010年,中央电视台《探索·发现》栏目录制八集电视系列片《大秦岭》时,王若冰撰写了一至四集解说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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